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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大婚代表著皇家的臉面,大婚前兩個月就該派宮嬤到太子妃身邊,教導太子妃識事識宮規。 所謂宮規,不外乎是要以太子為天,要同太子相敬如賓、舉案齊眉云云。 只戚皇后像是全然忘了這事兒,壓根兒沒派人來給容舒立規矩。 只不過嫁娶一事,程序自來繁瑣,太子又是未來儲君,這里頭的程序更是繁瑣了,一點兒也馬虎不得。 是以出嫁這一日,戚皇后還是派了人來鳴鹿院。 今兒來的都是熟人了。 除了戚皇后身邊最得力的桂嬤嬤,還有東宮的掌事宮女竹君以及兩名尚儀局的女官,其中一人就是許鸝兒。 許鸝兒進宮后,容舒便不曾再見過她,今個與她再重逢,很是欣喜異常。 許鸝兒落落大方地行了一禮,含淚笑喚道:鸝兒見過姑娘! 進宮不到兩載,這姑娘與從前相比,已是脫了胎換了骨,再不是從前那人人皆可糟踐的苦命女子了。 桂嬤嬤怕耽誤吉時,也沒給她們敘話的時間,大馬金刀地指揮起幾名宮嬤宮婢,給容舒開臉、梳妝、換大婚的吉服。 這一通忙乎完,已經是三個時辰后。 鳴鹿院的院子里擠滿了人,有特地從揚州趕來的沈家族人和郭九娘,也有從太原府趕來的容澤,就連蔣家大奶奶容涴也來了。 前世容舒出嫁時,就是容澤親自背她出侯府,將她的手交到顧長晉手里的,還悄悄同她道:日后顧大人若是委屈了昭昭,昭昭記得同阿兄說,阿兄替你出氣兒。 這一次,她依舊希望容澤送她出嫁。 原還以為容澤要趕不來的,不想顧長晉卻提前將人接來了,給了她好大一個驚喜。 下晌的吉時一到,外頭便傳來了動靜,一時間鑼鼓喧天,爆竹聲聲。 盈雀噔噔噔跑來,推門激動道:姑娘,太子來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盈雀進來匆匆報了聲便又匆匆離去。 盈月搖頭道:前院大家都在催著太子殿下做催妝詩呢, 椎云大人與常吉起的頭,說他便是貴為太子,也不能有例外, 該做的詩要做, 該夸姑娘的話也一句都不能少, 之后柳督公、七信公公還有殿下從前在刑部與都察院的同僚也跟著不依不饒地起哄。盈雀那丫頭,就愛湊這樣的熱鬧。 容舒垂眸一笑:隨她去,難得今兒熱鬧, 她定是開心壞了。 前世顧長晉來承安侯府迎親時,因著侯府不贊同這樁婚事,迎親那日的氣氛冷冷清清,哪兒有今日的熱鬧? 后來去了梧桐巷, 盈雀還好生覺得氣惱, 覺得自家姑娘一輩子就成這么一次親,怎地就那般冷清? 今兒這鬧得不行的場面,盈雀大抵是能滿意了。 容舒此時的心態亦是與從前不一樣,今兒在這里送她的人都是她的至親與摯友。 她的心中不再有忐忑, 而是一種全心全意的信賴與憧憬, 前世作為新嫁娘的所有對未來的不確定都已經隨著不圓滿的前世消散。 往后此生,顧允直不會辜負她, 而她也不會辜負顧允直。 小半個時辰后,桂嬤嬤見外頭實在鬧得不成樣了,遲疑著同容舒商量道:太子今晨一早便去宮里同皇上、皇后行了三跪九叩之禮, 來迎親的大雁也是他親自去打的, 今個夜里還得忙乎到大半夜, 既是已經做了十來首催妝詩, 想來也該放人進來了罷? 桂嬤嬤說到這, 不由得有些心堵。 太子妃的迎親禮慣來是莊重又肅穆的,行完拜禮便行雁禮,待得太子妃作別高堂,便可請太子妃上采輿了。 堂堂大胤太子,哪需要做什么催妝詩? 鬧哄哄的,像什么樣了,簡直是胡鬧! 桂嬤嬤于是忖了忖,又道:再鬧下去,怕是要誤了吉時。 她這廂一提起會耽誤吉時,沈一珍立馬就不干了,也沒等容舒說話,兀自接過話,風風火火道:我這就出去說說他們! 桂嬤嬤望著沈一珍的背影愣怔了片刻,旋即立即跟上前去,與沈一珍一同給顧長晉解圍去了。 如此,總算是讓這位矜貴的太子爺順順利利地入了內院。 沈一珍回來時,身邊跟著容澤,他今日著了一身十分喜氣的繡喜鵲登枝靛藍錦袍,人瞧著清瘦了些,但精神卻極好。 沈一珍給容舒上前正了正她頭上的九樹鳳冠,道:允直在等著了,讓你阿兄牽你出去罷。 她說到這,聲音便是微微一哽,與兩年前容舒從侯府出嫁一樣,悄悄紅了眼睛。 容舒也紅著眼應好。 昭昭,阿兄送你出去。 容澤上前抬起手臂,讓容舒搭著他的手臂,扶著她,一步一步往外走,邊走邊道:阿兄送了你兩次,兩次你都是嫁與同一人,阿兄不想再送你第三次了。 容舒噗嗤一笑:我盡量不讓阿兄送第三次罷。 沈一珍聞言便啐道:又在胡謅!卻也忍不住笑了。 容澤行至內院的院子,便停下了腳步。 沈一珍往容舒手里放了一顆蘋果,紅著眼道:去罷。 容舒微抬眸,望著前頭那豐神俊朗的俊美郎君,緩步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