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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溪握緊手里的手爐,笑著對許鸝兒道:我與殿下有些話要說,鸝兒你到前頭等我罷。 許鸝兒下意識望了顧長晉一眼,旋即點了點頭,道:鸝兒遵命。說著將手里的斗篷細心披在聞溪身上,往前面一處躲雪的亭子去了。 顧長晉瞥了眼身側的內侍,那兩名內侍會意,躬身一揖,也跟在許鸝兒身后離去。 見二人身邊終于沒了人,聞溪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道:長晉哥當真要娶容舒? 顧長晉淡淡嗯了聲。 聞溪問完話后便一瞬不錯地盯著顧長晉的臉,不錯過他臉上的任何一絲表情。 見他毫不遲疑地應是,她輕吸了一口氣,又道:阿娘不喜歡她,你娶她,阿娘會生氣的。 顧長晉輕笑:娶她的人是孤,只要孤喜歡她便可,與旁人何干? 聞溪怔怔抬眼。 她知他說的是真話,他是真的喜歡容舒。 你這樣會惹怒阿娘,也會壞了阿娘的計劃。聞溪按捺住心頭的酸澀,溫聲勸道:長晉哥,阿娘為了你殫精竭慮了多年,如今更是你莫要傷她的心! 顧長晉垂下眼皮,望著聞溪道:你怎知姑母會傷心?聞溪,你說的傷心,是傷的姑母的心,還是你的心? 男人的聲音漸漸冷下,孤要娶誰,姑母管不著,你也管不著。你是清溪郡主,皇后才是你阿娘,你該認清你的身份。 他這是在袒護戚皇后? 聞溪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 阿娘自小對他耳提面命,要他記住啟元太子是如何死的,又是誰害死的,還要他立下毒誓親手為父報仇的。 現如今他竟像是徹底放下了仇恨。 他這是要背叛阿娘? 怎可如此? 聞溪望著顧長晉漸行漸遠的身影,面色緩緩沉下。 那廂許鸝兒沖顧長晉福了福身,朝聞溪走來。 聞溪頃刻間便斂去臉上的陰沉,唇角壓出一絲淡笑,道:我們回坤寧宮,我有事要去尋母后。 聞溪是有封號的郡主,自是有她單獨的轎攆。方才戚皇后離開前,已經叫人給她備好轎攆。不過片刻功夫,便有幾名內侍抬著轎攆過來。 聞溪回坤寧宮尋戚皇后的事,很快便有人來同顧長晉稟告。 顧長晉不覺意外,緩緩摩挲著手里的玉佛珠子,道:盯緊她和朱嬤嬤。 聞溪是云華郡主一手教出來的人,她想要做什么,又會如何做,顧長晉很清楚。 男人望了眼暗沉的天幕,道:回東宮。 也不知曉那姑娘去摘星樓看彩戲沒? 馬車踩著轔轔之聲往東宮去,到紫宸殿時,已經是一個多時辰后了。 內殿已然熄燈,外殿倒是留著兩盞燈,燈盞中央的白玉瓶上插著兩支開得正艷的綠臘梅。 顧長晉提腳過去,抬手輕輕觸碰著掛在枝頭上的花瓣。 這是她折的梅枝,他知曉。 從前在松思院,她也曾這樣給他留過燈。 第一百章 一片嫩黃的花瓣緩緩飄落, 悄無聲息地落在檀木桌案。 殿外隱有人影晃動。 顧長晉拾起從枝頭掉落的花瓣,朝內殿望了眼,提腳出了外殿。 椎云正在廊下侯著, 顧長晉一出來, 立馬遞去半截竹笛, 道:聞溪回去坤寧宮沒多久便起了高熱,孫院使過來給她施了一個時辰的針方退熱,如今皇后娘娘正在偏殿照料她。 顧長晉唔了聲, 面無波瀾道:玄策與橫平那頭如何了? 椎云笑道:盯著呢,那位想跑也跑不了,她敢留在大慈恩寺不過是仗著手里握著梵青大師的把柄。 顧長晉頷首:叫常吉與柳萍做好準備,莫要讓朱嬤嬤瞧出破綻。 皇后當真會派朱嬤嬤去鳴鹿院?椎云道:屬下擔心皇后那里會出變故。 她會。若她不派朱嬤嬤去鳴鹿院, 又如何能順著朱嬤嬤找到蕭馥, 再從蕭馥嘴里問出真相?戚皇后了解蕭馥,自是明白唯有叫蕭馥以為她所謀劃的一切都成功了,方會道出真話。 顧長晉轉了轉手上的玉扳指,又道:沈娘子與路捕頭到哪兒了? 再過幾日便能到順天了, 沈家的商隊幾乎是日夜不停地趕路, 照眼下這腳程,上元之前, 定能抵京。椎云說到這便笑了笑,沈娘子擔心少夫人,柳督公一再同她說少夫人在東宮這安生得很, 她還是不放心, 非要親眼見著少夫人方能安心。沈娘子提前抵京的話, 少夫人不定要多開心呢。 顧長晉勾了下唇角, 先不要同她說, 派些人去驛站等著。待得接到人了,再同她說,免得中途出差錯,叫她空歡喜了一場。 椎云忙答應下來,想起一事,又道:這幾日京中好些人家遞來了請帖與拜帖,主子可要應? 嘉佑帝對顧長晉的態度臣公們俱都看在眼里,這些人在朝堂浸yin多年,人精一般,都在想方設法地同顧長晉打好關系呢。 這不,年節一到,拜帖、請帖跟天上飄落的雪花似的,掉了一大摞。 顧長晉沉吟道:你派個人到尚書府給老尚書送些藥,潘學諒如今可還在老尚書府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