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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舍下了父姓,只顧著去同她娘過好日子去。 容老夫人原以為再見她,自己定然是要勃然大怒??烧嬉娭?,心中那點火星子壓根兒燒不起火來,沒幾下便滅了。 歸根結底,容家落到今日的下場,非她之錯。 讓她走。容老夫人喘著氣道。 有甚好看的? 馬上這一整個上京的人都要來看熱鬧了,她便是舍下父姓,在旁人眼中,也依舊是容家人。屆時,不定要遭多少唾沫星子。 既然要走就走得決絕一些,莫要再回來! 容珣恍若未聞,目光越過容舒,往四周看了看,沒瞧見沈一珍的身影,心空蕩蕩的。 圣人仁慈,雖褫奪了容家的爵位,但并未剝奪容家的軍籍,他們可以回去太原府的祖地從頭再來。 只今日他們便要啟程離開,珍娘這是連他最后一面都不愿意來看看嗎? 第八十九章 容珣將容老夫人放入牛車, 正要回去尋容舒說話,卻見她提起裙擺,目不斜視地往里走去。 院子里充斥著官兵們的吆喝聲, 鋪滿落雪的地面被踩出一行行烏黑的腳印。 容澤攙扶著朱氏緩緩走來, 他們身后跟著鐘氏、裴姨娘還有二房、三房的所有小輩。 眾人見到容舒, 腳步不由得一頓。 朱氏輕輕喚了聲:昭昭 幼時容舒誤入沉茵院時,也是這樣的霜雪日。那時小姑娘跟玉雪團子似的,看得她的心格外軟。只是如今, 物是人非,那個會軟著聲喚她大伯母的姑娘大抵再也找不回來了。 朱氏的聲音與從前一般無二,輕柔如水,帶著淡淡的溫柔。 容舒輕抿了下唇, 對她略一頷首, 喚了聲大伯母便越過她,取出幾個荷包遞給容澤。 這是我給阿兄、二郎、三娘、三郎還有四郎備的,此次一別,再見也不知是何時, 日后你們便是成親了, 我也不知曉,索性便提前將賀禮給備上。 那些個荷包沉甸甸的, 容澤也不拒絕,笑著道:成,阿兄替他們拿著。 說著, 又對身后的二郎幾人道:快謝過你們阿姐。 二郎容鴻先開了口, 朗聲道:謝謝阿姐, 阿兄說阿姐與三嬸不同我們去太原府, 你們也要照顧好自己。 容鴻是二房年歲最大的孩子, 也是最明事理的,知曉容家會遭難,是父親與大伯母犯的錯,與長姐無關。 容舒笑著應好。 容鴻之后,容淇也咬著唇,領著容泊上前道謝,最后過來的人是四郎容清。 容清今年才將將五歲,對今日發生在府里的一切依舊是懵懵懂懂的。 只他打小就喜歡容舒,忙掙脫了裴姨娘的手,拔腿跑向她,道:大jiejie不同我們去太原府嗎?清兒想要大jiejie與二jiejie一起去。 容清大大的眼睛漸漸浮上一層水,又道:大jiejie,二jiejie為什么還不來? 清兒以后便是三房的頂梁柱了,可不能輕易掉淚珠子。容舒彎腰揩去容清眼角的淚水,道:你放心,二jiejie便是今兒不來,日后也會去太原府看你。 以蔣家人的作風,今日定然不會讓容涴來這。但容舒很清楚容涴的性子,便她今兒不能來,日后也會尋機會去太原府。 容清聽見這話,這才露出個笑。 裴姨娘在身后喚了他一聲,他不舍地望了眼容舒,邁著小短腿回去裴姨娘身邊,乖乖地牽住裴姨娘的手。 容舒直起身,望向裴韻。 她瘦了許多,也憔悴了許多,眼下兩團暗影青得嚇人,鬢間甚至現出了幾縷銀絲,一下子便現出了老態。 但她到底是經歷過滿門被滅的人,眼前這抄家的陣仗雖駭人,但裴韻一點兒也不慌。 昨兒容珣本是想要給她一封放妾書,說要讓她走的,說她留在上京,有容涴照料著,再有蔣家人看顧,她的日子會比在代州好過。 容珣握著她的手,用愧疚語氣道:阿韻,我雖與珍娘和離了,但正妻之位我會給她留著,等哪日她不氣了,興許就會回來。 裴韻直到那一刻才知曉,她以為的兩情相悅不過是一場笑話。 其實早就有端倪了不是么? 是她選擇了自欺欺人。 裴韻知曉去了代州后,日子會很苦。 容家所有的財產被籍沒,容老夫人又中了風,她不僅要照顧清兒,還要伺候容老夫人。若是能以容珣正妻的身份跟著,倒也不枉她陪他吃這一場苦。 偏偏容珣寧肯放她走,也不愿意給她妻位。 最可笑的事,容珣愿意放她走,她偏偏還不愿意離開。她也說不清是因著舍不下清哥兒,還是因著心里那點不甘。 就這樣罷,總歸沈一珍不會回來,容珣便是等到死,也等不到她回去他身邊。 裴韻望著容舒,道:涴兒可是給你遞信了? 容家出事后,不管是容涴還是蔣家都不曾派人來過。裴韻聽容舒方才那番話,只當是容涴給容舒遞話了。 卻不想容舒搖了搖頭,道:不曾。蔣家這會大抵已經禁了她足,不許她過來。 裴韻一聽,想反駁一句怎會。 可電光火石間,又想起了從前裴家落難時,蔣家送來的是她的庚帖。不僅沒有對裴家伸以援手,怕被裴家連累,還立馬與她劃清了界限,退了婚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