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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成,建德三十七年五月初三?!?/br> 契成? 這是二人結契了?若當真結契,又是緣何契成? 這是唯一一封落了年月日的信,建德三十七年便是嘉佑元年,是嘉佑帝登基為帝的那一年。 還有一封信更是古怪,上頭就只有一個字:換。 換? 換什么呢? 容舒越看越覺疑云重重,與舅舅通信的這位先生究竟是何人? 這幾封信看下來,此人的口吻更像是在命令,而不是同謀者。 里頭還有兩本賬冊,今日我還要尋個機會進去看看。容舒放下筆,對習慣于藏在陰影處的柳萍道:勞煩柳護衛替我將信送去顧大人那處,興許顧大人看過會有頭緒。 柳萍上前接過信,領命而去。 落煙見容舒一臉倦容,心疼道:姑娘歇一會罷,您一整夜沒闔眼了。 不僅沒闔眼,在書房里還吸了不少煙,她這身子本就剛病愈,又是個不曾習過武的閨秀,落煙是當真擔心容舒的身子會出問題。 容舒搖頭道:那香只能讓舅舅昏沉三兩日,這三兩日的不適還能說是因著在外舟車勞頓造成的。時間再久,恐怕舅舅要生疑了,我今日便要去摸清楚那賬冊里記的究竟是什么。 落煙不理解那種刀子懸于頭頂的逼迫感,也不理解容舒心中的急切。 這輩子許多事都與上輩子不一樣了。 許鸝兒、潘學諒沒死,揚州城亦是大獲全勝。那么原本一年多后才會發生的抄家罷爵之禍,會不會提前發生? 眼下沈治這里就是突破點,她不能耽誤半點時間,越早查出真相越好。 容舒估摸著時辰,抱著幾本外祖父的手札便往三省堂去。 昨兒讓柳萍放的那把火,她賭的便是沈治在危急關頭,會率先去搶救那些重要的秘密文書。 雖說燒的是樹,且柳萍放完火后,落煙立即就去喊人滅火了。 但也真真是冒險一搏了。 一個不慎,指不定書房里的東西都會付之一炬,她自己少不得也要受傷。 書房外的樹已經栽好,江管事正在新栽的樹下踩土,見容舒抱著一摞書冊過來,忙道:姑娘,底下人剛栽完樹,這里亂糟糟的,您看要不要明日灑掃過再來? 無妨的,江管事不必管我,我進去挑幾本佛經便走,您自顧忙去。 這書房等閑不讓人進,但江管事是沈園的老人了,看著容舒從小團子一點一點長大的,這會見她面色蒼白,一副被嚇著的模樣,二話不說便給她開了鎖。 容舒進去書房挑書,落煙在外頭守著。 書房里頭沒開窗,黑黢黢的,容舒提著燈往那木墻去,駕輕就熟地啟動機關,取出密室里的賬冊,借著微弱的燈光,迅速翻看起來。 賬冊里記著數十筆銀錢的去向,山東、福建、遼東、上京。 又是這幾處地方。 容舒猶豫著要不要將這兩本賬冊帶走,書信的內容她可以記下重寫一份,但賬冊卻不好記,思忖間,外頭忽地響起三道輕微的叩門聲。 這是她與落煙的暗號,有人來了便輕叩三聲。 來人正是沈治。 落煙著實沒想到沈治一個時辰前來過一趟,竟然還會再來第二趟。 昨日給他屋子里點的夢魂香可是顧大人那名喚椎云的長隨給的,說是能叫人心神恍惚、神思渾噩。 按照椎云的說法,沈治吸了半宿夢魂香,至少要昏沉個三兩日才能見好。 怎地竟能一連來兩趟書房? 沈治這會的確是難受著,只他思前顧后,到底是不放心將賬冊和書信繼續放在這,這才折返回來。 他這廂才剛穿過月洞門,那廂落煙便聲如洪鐘地喊了聲:舅老爺! 落煙是丹朱縣主的人,沈治對她慣來是以禮相待,聞言便望了她一眼,遲疑道:落煙姑娘怎會在此? 落煙道:昨個夜里姑娘受了驚,怕今兒會驚夢,便來挑幾本佛經,說要彈兩曲清心咒。 沈治微微蹙起眉,快步穿過游廊,推門入了書房。 此時書房里頭亮了兩盞壁燈,容舒正站在一張矮凳上,抬手去夠一本佛經。 見沈治進來,訝異地喚了聲舅舅,道:江管事說舅舅身子不爽利,這兩日都要歇在祥云閣,我還想著明兒去祥云閣看舅舅呢。 她跳下腳凳,提燈走向沈治,一臉關切道:舅舅可覺好些了? 沈治垂眸看了眼她手上的兩本佛經,又瞥了瞥她方才站的地方,信步走過去,將高處的那本佛經抽了下來,道:好些了,三省堂這幾日正在修葺,你盡量少來這里,免得叫底下人給沖撞了。 容舒從善如流道:我挑幾本佛經便走,明兒還要去牟大夫那里看張mama,今兒可得睡個踏實覺。 她的面色委實是沒比他好多少,沈治想起方才落煙說的話,嘆息道:昨兒廊下有兩盞燈籠被風刮落,掉在樹上,這才起了火?;饎莶淮?,就燒了幾棵梧桐樹,你莫怕。一會讓人煎一副安神藥,吃下了再歇。你這膽兒倒是越長越小了,我回來時,還聽江管事道,你在??芤u城時在外奔來跑去的,都快要成女中豪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