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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只是一碗長壽面,可容舒還是很開心的。 容舒過生從來只看重是和誰過,絲毫不在乎怎樣過,便是兩人分食一碗長壽面,也是極好的。 當然,若是那碗長壽面能好吃些便最好了。 她打小就是個饞嘴的,梧桐巷有不少小食肆賣的面都很美味。 那家賣梅花湯餅的鋪子便有賣長壽面。 知曉是常吉出去買,容舒還覺得十分放心。 概因常吉也是個好吃的,一個好吃的人自然知道在哪兒能買到最好吃的長壽面。 容舒那會對即將吃到長壽面充滿了期待。 然而期待越大,失望便越大。 常吉買回來的長壽面,簡直是容舒平生吃過最難吃的面。 面條沒和好,硬邦邦的,跟咬石子似的,面湯也寡淡得很。 容舒吃了一口,差點兒沒給吐出來。 然后一抬眼便見顧長晉清潭似的一雙眸正一瞬不錯地盯著她看。 表情極其古怪不說,那眼神瞧著,還有點兒生氣,好似在同她說:容舒,這面,你吐出來試試。 容舒只好生生咽下那口面。 她長那么大,就沒吃過那么難以下咽的東西。 大抵是看她吃得勉強,顧長晉三倆下吃完他的面后,便端走她的碗,讓常吉拿走了。 容舒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好歹是他特地差人出去買的面呢,她只吃了兩口就不吃,委實是太不識抬舉了點。 以后過生辰吃的長壽面還是讓小廚房做就好,外頭賣的面到底是沒有自己做的好吃。她如是道。 顧長晉那會剛喝了口茶水,叫她這話說得差點兒噎了下。 他從茶盞里抬起眼,良久,勾唇笑了聲:成。 那語氣聽著,好似還帶了點兒咬牙切齒,弄得容舒好生納罕。 當然,她再納罕,也沒有這會納罕。 前世他們是夫妻,好歹成親了兩年,顧長晉陪她吃碗長壽面權當慶生,倒算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可這會他們又沒甚干系的,他問她的生辰作甚?只能是她生辰那日有甚事要勞煩她搭把手罷。 容舒安靜地等著下文。 落煙安靜又心懷戒備地等著下文。 橫平也在安靜又滿心疑惑地等著下文。 前前后后被三雙眼睛盯著,顧長晉到嘴的話到底說不出口,輕咳了聲,淡淡道:沒甚事。 語氣淡淡,神色也是淡淡。 容舒望了他一眼,這樣冷冷淡淡的顧長晉才是她一貫熟悉的那個人。 一時就松了口氣。 說完正事,她也不想多逗留,便提出了告辭。 顧長晉跟上回一樣,送她出門,二人一前一后走在青石板路上。 落煙落在后頭,幾次想上前擠在顧長晉與容舒中間,都被橫平擋住了步子。 氣得她恨不能拔劍跟這廝過個幾招。 馬車停在春月樓附近,從吳家磚橋經過時,天色漸漸暗下,殘曛燭天,霞光萬丈,照得橋底河水金光熠熠。 顧長晉將她送過了橋,方止了步。 容舒上馬車時,側頭望了眼,便見那男人立在最后一縷殘霞里,背光的臉始終瞧不清神情。 回到沈園,她剛下馬車便見沈治慣用的那輛馬車已經停在了大門外。 這是沈治回來了。 容舒趕忙穿過垂花門問江管家:舅舅是什么時候回來的? 江管家堆笑道:老爺才回來一刻鐘,這會正在同張mama說話。 說到這,江管家想起一事,又道:對了,今晨姑娘落在三省堂的東西,張mama給您尋著了。 容舒挑眉:我落下的東西? 江管家聽她這語氣,怎么好像不知曉自個兒落了東西似的?他也只當是貴人多忘事,便將在三省堂遇著張mama的事提了提。 容舒仔細回想了一番,自己分明未落下什么東西在三省堂呀。 便是落下了甚,三省堂那樣的地方,張mama也不該自己一個人去。 一時覺得哪里不妥。 張mama是她乳娘,漪瀾筑的事都是她在管,一貫來是受人尊重的。 可若是細想,容舒發覺沈家上上下下的人,包括江管家以及沈治身邊的人,都非常敬重她。 便是舅舅也對張mama以禮相待。 她聽阿娘提過一嘴,說張mama的孩子剛生下來沒多久便夭折了。張mama來沈家時,阿娘正病著,沒得奶水。原先備好的奶娘個個都不頂用,一口奶都哺不進去。容舒餓得嗷嗷叫的,直到張mama來了,她才終于吃上奶。 連阿娘都說,張mama就是她自個兒挑的,概因她只喝張mama的奶,也只要張mama抱,阿娘初時還吃味呢。 可吃味歸吃味,心里頭對張mama是十分感激的。 是因為這樣,是以沈家的人都格外看重張mama嗎?容舒輕輕蹙起了眉。 卻說三省堂這頭,沈治今晨出去后便忙得連喝口水的功夫都無,這會兒嗓子眼干得直冒火。 狠狠呷了一大口茶后,方對張mama道:郡主交待的東西,我已經送進去守備都司了。 張mama問道:確定送到了梁將軍手里了?沒有留下甚蛛絲馬跡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