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頁
堇容下了馬車,長身立在安全的保護圈內,阻隔著重重鐵盾,望著同樣如此的國師。 國師,好久不見。 雙方士兵劍拔弩張,中間的兩人均都面色淡然,遙遙相望。 原來,國師摘去假面,竟是這般年輕模樣,我想朕該換個稱呼,叫你一聲北燕太子為好吧? 國師輕凝著堇容,悠悠開口道,堇容,你的偽裝本事也不比我差,待得久了,連我也要信了你那軟弱無能、無所所為的嘴臉。。 改動過的聲音陰柔濕黏,帶著不帶溫度的冷意,這才是國師原本的聲音。 堇容幽幽望著國師,緩緩開口,國師,你謀害父皇,霍亂朝綱,結黨營私,草菅人命,還意圖勾結江湖教派刺殺朕,這里面的哪一條,都能讓朕在這里將你就地正法,犯下累累罪狀還不知悔改,你竟還有膽子站在朕的面前? 成王敗寇,歷史是由強者改寫的,到時候你死了,我自會讓天下人忘記你,忘記奉天。 堇容,你很聰明,知道我會在這一路等著你,但是你卻低估了我的力量,如今這一局,我是勢在必得。 余光里,交戰的兩道身影正在逼的越來越近,堇容收回余光,繼續不動聲色。 他很明白國師的用意,他是想借此故意激怒他,然后引起兩軍對峙兵戎相接,在亂軍之中,那名與無蕭對峙的厲害殺手便可趁亂取得他的項上人頭。 不費吹灰之力。 怎么?難不成你還要復辟北燕,就憑你這幾百兵馬?堇容淡淡問道,如墨濯般的眼眸沉凝似水,看不出絲毫心緒。 善謀者謀勢,國師緩緩道,我也知道順勢而為、乘勢而上這個道理,對我來說,到了今天,復不復辟,對我而言已無意義。 他深幽的黑眸凝著堇容,嗤笑一聲,現在,我找到了新的樂子,看著奉天日漸衰微,一步步亡到自己人手里,倒也不失為一種樂趣。 而你,你是計劃之外的存在,如果不是你,我本可以將皇位送給你那個愚蠢的六弟,我喜歡你父皇那樣昏庸的皇帝,而不是你這種的。 如今的奉天不需要你這個勵精圖治的皇帝,所以,你必死。 。 巨大的沖擊席卷人群,裹挾著巨大的風聲,飛沙走石劇烈地搖晃起來,無蕭和歐陽風交戰數百回合,已是沖到馬群之中。 還不拿劍! 見無蕭依舊毫不所動,歐陽風咬咬牙,一個瞬身來到馬車,珠簾下的堇色驀地抬頭,直直對上他的眼。 他目光一凜,手中劍鋒果斷一揮,一劍劈開了馬車。 馬車隨即裂成兩半,引起一陣巨大的sao亂,堇色從馬車里倏然跌落,她踉蹌著扶住身體,剛直起身子,寒光一晃,一道劍已經直逼她的面門。 驚魂未定之際,她釘在了原地,一瞬間失去了所有反應。 電光火石間,一道長鞭襲來,死死卷起劍刃,將它大力拋至一邊。 瞬間之間發生的sao亂,驚動了堇容身邊的挽豐,見到是歐陽風和無蕭兩人落下,他大驚,立刻吩咐弓箭手對準一邊的歐陽風。 但是男人身影疾迅如鬼魅,無蕭堇色又都夾在那里,眾人蓄勢待發,卻是久久難以下手。 怎么,你不是喜歡她嗎?難道師門之規,還比不上這個女人的性命?雙劍與長鞭糾纏在疾迅的氣流中,歐陽風厲聲道,拿劍! 無蕭面沉如水,心中天人交戰,雙眼漸漸猩紅。 他早已不用劍多年,已經失去了所有勇氣再次提起它,念此及他眉目一凜,開始揮舞長鞭發動狠戾的進攻,一招一式間,那激烈的速度,幾乎讓人看不清動作。 疾迅的攻勢成功的把歐陽風逼退了,無蕭低頭喘息的間隙,正在這時,眼底的一角月白色忽的占據了他的視線。 堇色站在原地,深深凝望著他。 經歷了生死一線,她還雪白著一張臉,發紅的眼角泄露了剛剛的驚懼,秀眉蹙起,一雙眼睛卻是緊張、關切地望著天上的他,仿佛眼中只有他一人。 烽火兵戎的戰場上,四周都是令人牙酸的聲響,月白色的身影久久地立在原地,顯得那樣的格格不入,而又脆弱。 他一鞭子甩過去,情不自禁落到她身邊,一邊余光窺探歐陽風的動向,一邊快速檢查著她的身體,快躲到安全的地方去,我去去就回。 這是護心丹。堇色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倒出里面的藥丸喂給無蕭,服下它,會護你心脈。 淡香的藥丸吞進喉中,全身仿佛又恢復了些力量,無蕭心中一熱,低頭看著她,還記得我對你說過的話嗎? 我說過要帶你走,就不會騙你,堇容已經答應了我,等過了今天,你可愿跟我走? 堇色怔了怔,一瞬不瞬地凝著他,眼梢又紅了幾分。 她點點頭,慢慢揚起一抹笑,好。 活下去,我等你。 無蕭深深凝著她,如墨似夜的眸子隱去了殺伐中的寒涼冷厲,緩緩漾出一抹溫熱。 隨即,他皺起雙眉,狠了狠心,將她一把推到安全的地方。 挽豐,經過挽豐時,他開口道,劍給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