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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霍然起身。 初夏問:你做什么? 把阮星恬丟出奉劍山莊。 為什么?初夏大吃一驚。 她會拐走你。 初夏摸不著頭腦,趕緊伸手扯住穆千玄的衣角,生怕他真的去丟阮星恬。阮星恬剛為她治眼睛,回頭就把人扔出山莊,太過分了。 這是哪里的話? 你為何總記掛著她?穆千玄順著她的力道坐回去,眉心擰著疙瘩。 初夏沉默半晌,豁然頓悟:你在吃味。 初夏想著阮星恬是穆千玄命中注定的佳偶,拈酸吃醋,耍小脾氣,無非是戀愛期間小姑娘的心態,想要得他一句承諾、一句保證、一句山盟海誓,他亦無需證明什么,就是說兩句沒什么用的好話哄哄她,她都能喜笑顏開。 他倒好,反客為主,自己先爭風吃醋起來,還禍水東引,要丟阮星恬。 說出去只怕沒人信,他們兩個吃醋的竟是同一個對象。 這算個什么事? 初夏哭笑不得,忙解釋:我跟阮姑娘沒關系,我就是不喜歡師父和她來往,師父和她同框出現,我心里頭就憋得慌。 原來如此。 這感受與穆千玄想到樓厭與初夏成雙入對時如出一轍。 穆千玄后知后覺:所以,你是在吃阮星恬的醋。 初夏拉著他的手:我要你答應我,這輩子都不許喜歡阮星恬。 我只喜歡夏夏一人。 初夏伏進他的懷里:我信,以后你說的話,我都信。 兩人把話說開,感情又似更進了一步,連空氣里都波動著曖昧的情愫。初夏仰躺在穆千玄的懷里,把玩著他的頭發:你跟阮姑娘出去采的藥呢? 穆千玄望了眼被他擱在桌子上的藥罐:她說,明日會把藥制好送過來。 初夏嗯了聲。 她粉白的面頰被毒素侵蝕,已經烏青烏青的,并不妨礙穆千玄覺得這張烏青的小臉有種別樣的可愛。他一指頭戳在初夏的腰畔,初夏頓覺困意山呼海嘯襲來,闔上雙目,沉沉睡了過去。 穆千玄抱著她,平放在榻上。 不用阮星恬的藥,有他自己的考量。他這人喜歡直來直去,不代表他沒有彎彎繞繞的腸子,他對阮星恬向來都是敵意頗深,十分警惕。 阮星恬在山上與他說的那番話,看似不經意,細想卻別有用心。穆千玄確實很早就知道,為他祛毒的是阮星恬,初夏不會醫術,當日他被千面狐貍暗算,身中劇毒,尋常的大夫解不了這樣厲害的毒,能救他的,只有阮星恬。 他中毒時神志混亂,卻未完全喪失意識,他記得阮星恬身上的藥香,初次見到阮星恬時,就已猜測出真相。 這么久了,他不提,默認初夏的救命之恩,把初夏留在身邊,是他自己的私心。阮星恬亦早已認出他,早不提,晚不提,此時忽然舊事重提,讓真相浮出水面,很難不令他懷疑,她想借著此事實現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 初夏所中之毒來得蹊蹺,千面狐貍已落網,能復制出此毒,又躲過他的看護,讓初夏毫無防備的,唯有阮星恬一人。 穆千玄回來的路上,想通個中關鍵,就決定不用阮星恬的藥了。 這樣的奇毒,別的大夫解不了,為今之計,是利用樓厭的身份,讓鬼醫來給初夏解毒。 穆千玄得知住在身體里的另一縷魂魄就是樓厭,以防不時之需,暗中查了不少關于樓厭的事,對離火宮及樓厭身邊的人,可以說是了如指掌。 他備好車馬,抱著初夏上車。 初夏被他點了睡xue,睡得香甜。車廂很大,用一扇屏風隔開內外兩間,里間放置著離火宮少宮主獨有的身份標志,紅衣、黃金面具,以及一罐子樓厭常用的香膏。 穆千玄換上樓厭的衣物,覆上黃金面具,打開罐子,指尖沾了點香膏,抹在腕間。那香幽冷霸道,只沾一點,就強勢地侵占了嗅覺,叫人印象深刻。 這是樓厭和他用來區分彼此,點明身份,混淆旁人判斷的手段。他們兩個共用一具身體,要不是用如此強烈的標識區分,親近之人遲早會發現端倪。而用此不斷加深印象,再加上兩人天差地別的性格,即便身形相似,也很難聯想到一塊去。 穆千玄換好衣裳,端坐在車廂內,將初夏摟進懷里,取出根柔軟的綢帶,將她雙手綁縛在身后,輕拂她周身,解了她的xue道。 初夏在顛簸中醒來,熟悉的冷魅香氣鉆入她的鼻腔,叫她后頸汗毛倒豎,驚得坐起:樓厭! 穆千玄冷笑了聲。上次壓低聲音,利用朔風進行測試,已然確定樓厭用這種方式,掩飾他真正的聲音。 穆千玄的笑容愈發叫初夏毛骨悚然。 初夏掙扎著,才發現自己被綁著,掙扎半天,仍舊被他摟在懷里,不由得四肢發涼。她不記得自己是怎么睡過去的,更不明白為何一醒來就落到樓厭的手里。 她沒忘記,自己對樓厭來說,是再次逃出來的。 她忍著驚懼,牙齒打顫地問:你怎么在這里,我師父呢? 他技不如人,被我打傷,怕是三日都下不來床。 聽說穆千玄重傷,初夏害怕都顧不上了,咬了咬唇,擔憂之色溢于言表。穆千玄只覺通體舒暢,唇角上揚的弧度幾乎壓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