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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隱瞞少宮主與三公子是同一人的身份,除了穿不同的衣裳,熏不同的香,用黃金面具掩蓋真容,連聲音都要加以裝飾。 穆千玄不知道樓厭平時的音色是什么樣,他現在受傷,若音色改變也有借口,于是壓低嗓音,站在簾后,用略顯沙啞的聲線說道:我有一事要吩咐你。 這是穆千玄第一次用樓厭的身份行事,即便先前醒來,發現初夏被莊允所擒,他也迅速用回自己的身份,救出初夏。 這次他要用的不是樓厭的勢力,而是抓住機會,洗脫身份上的嫌疑。兩人毫無規律的切換,加上一模一樣的身形,用再多不同的元素,給身份打上獨有的標識,來干擾旁人的判斷,日子久了,親近之人難免會有所懷疑,必須把所有風險都扼殺在搖籃里。 朔風并未懷疑,抱拳道:請少宮主吩咐。 * 花開這日,初夏興奮地叫婢女摘下來幾支,放在屋子里養著。她現在就是被關起來的鳥雀,有錦衣玉食供養著,無半點自由,就連摘花這樣的簡單的事,都只能叫婢女來做。 婢女安慰道:等少宮主醒了,就會帶您出去踏青。 初夏興致缺缺:他什么時候醒來? 聽說今兒一早就醒了。少宮主這回傷得重,要不是無法走動,肯定第一時間就來找您了。 初夏哦了聲,這禍害沒死就行。她抱著插花的瓶子,放在桌子上,隨著她的走動,腳腕的金鈴鐺不斷撞擊出清脆的聲響。 婢女出去準備午膳,初夏撥著花枝,想到自己被關的這半個月,忍不住詛咒樓厭出門倒大霉。 她嘀嘀咕咕著,雕花的木門被人悄無聲息地推開,一道白色的人影走到她的身后,側耳聽著她的聲音,越聽越是開心。 初夏回身,猝不及防地撞入穆千玄的眼底。 師、師父? 初夏懷疑是自己還沒睡醒,忍不住用力揉揉雙眼:我肯定在做夢。 她伸出手,掐著穆千玄腰畔的皮rou:疼不疼? 穆千玄皺皺眉,沒有避開,點頭:疼。 啊,真的疼了。初夏縮回手。她沒有用多大的力氣,只是久別重逢,和他開個俏皮點的玩笑。 意識到站在眼前的這個人是真的,不是她無數次午夜夢回,看見他被炸得粉身碎骨哭得不能自已時臆想出來的,不由得紅了眼眶,撲進他的懷里:真的是你,師父。 他們都跟我說,你死了。我不信,我就知道,你那么厲害,不會死的。她哽咽道。 穆千玄有千言萬語堵在喉嚨里,出口卻只剩下一個極輕極寵溺的嗯。 他說:我不會死。 夏夏那么好,他還沒有與她結為夫妻,做夫妻之間能做的快活事,不會死。 我喜歡你,穆千玄。初夏眼淚奪眶而出,洶涌的淚意如開閘的洪水,傾瀉而下,流了滿臉。 她費力地踮起腳尖,將自己掛在他身上,湊到他耳畔,大逆不道地喚著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地說:穆千玄,我不管,我就是喜歡你,就算天塌地陷,我還是喜歡你,誰也阻止不了我喜歡你。 初夏為穆千玄擔憂時,曾后悔不已為什么沒有早點告訴穆千玄,其實她喜歡他。她與自己打了個賭,要是穆千玄能活著走到她面前,她就把自己的喜歡都說給他聽。 我知道了,夏夏。穆千玄莞爾一笑,眼睛里泛起溫柔的波光。 初夏與他重逢說的第一句話是我喜歡你,這四個字比這世上最悅耳的仙樂還要動聽。 你聽好,我喜歡的是你,小白師父。初夏松開了他,抹著眼角的淚痕,鄭重地說道。經淚洗過的眼睛凈無瑕穢,清晰地盛著他的身影。 穆千玄明白了這句話的深意,雙眼瞬時亮若明星,指尖控制不住地輕微顫抖。 此地不是他們二人互訴衷腸的地方,穆千玄打算帶初夏先行離開。初夏在這里的東西都是離火宮置辦的,沒什么可收拾。她拎起燈燭,把燈油倒在榻上,點燃明火,痛快地燒著。 被囚禁的這些日子,她早就想這樣做了。 金黃色的火焰張牙舞爪地騰空,吞噬著懸垂在床前的珍珠。 初夏提起裙擺,晃一晃腳踝,就有鈴聲叮當作響。 那金色的小鈴鐺綁在纖細的腳踝上,襯得瓷白的肌膚像是雪堆出來的,難以言喻的禁忌感,叫穆千玄眼底眸色深了幾許。 初夏未有所覺,指著鈴鐺說道:這個東西太礙事了,師父劍法好,替我砍了它。 穆千玄是極喜歡那鈴鐺綁在初夏腳踝上的,只是想到是誰的手筆,心底又是壓制不住的怒氣,手起劍落,鏈子斷作兩截。 初夏撿起金鈴鐺,塞進懷里,解釋說:回頭賣了,換錢。 穆千玄臉上明顯的不悅才淡去:跟著我,不會短你的花銷。 可是白撿的便宜,咱不能浪費。 初夏這節儉的可愛模樣,穆千玄喜歡極了。他背著初夏往外走,失火的房間引起不小的動靜,婢女和小廝提著水桶往屋里沖,有人叫著初姑娘還在里面,眾人亂作一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