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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方混戰的人馬被初夏搞得措手不及,待渾濁刺目的煙霧散盡,初夏和樓厭都已不知所蹤。 初夏想好了,就算把樓厭的尸身推入萬丈深淵,也不能留給莊允和戚跡。她一路走走停停,累了,就藏進草叢里歇一會兒,歇好了,再背著尸體走。 她帶著樓厭,走得并不快,身后隱隱傳來追兵的聲音,她心一橫,如計劃那般,換了個方向,往山崖奔去。 不出所料,初夏被堵在了懸崖前,莊允和戚跡各自負傷,狼狽得早已失了翩翩公子的氣度。要不是初夏突然逃跑,他們兩個定會拼個你死我活,眼下樓厭手里的朱雀神火令更為重要,兩人暫時放下仇恨,一致對外。 怎么不跑了?莊允半邊臉都是血,看起來陰森恐怖,咧嘴笑著的模樣,哪里還有江湖美人榜前十的半點風度。 初夏說:你不就是想要朱雀神火令嗎?我明確告訴你,樓厭死了,這世上只有我知道它在哪里。 莊允明顯不信:這么重要的東西,他會告訴你? 他把朱雀神火令給我做了聘禮,信不信由你。初夏露出一副坦坦蕩蕩的表情。 實則虛之,虛則實之,樓厭在他們的眼里,向來都是陰險獨斷的小人,縱使再愛初夏,怎會輕率的把這種能稱霸江湖的好東西用來博美人一笑。 說出你的條件。莊允心里不信,嘴上卻在談條件,他背在身后的手,對心腹做了個動作。那心腹會意,悄悄安排自己的人接近初夏,企圖伺機將樓厭的尸體搶過來。 莊允依舊認為,朱雀神火令的線索還在樓厭的身上。 我要你下令,所有人都不許侮辱少宮主的尸體,還要將他風光大葬。 樓厭在離火宮樹敵無數,一朝身死,豈容他有葬身之地。初夏能唯一為他做的,就是讓他死后,不被那些宵小所辱。 想到他是為自己而死,初夏的眼眶漸漸紅了,淚意洶涌,幾乎壓制不住。 好,我答應你。 莊允話音剛落,他安排的高手已從崖一側攀爬上來,初夏早有準備,踢出腳下的劍,劍鋒直沖著他的眉心而去,那人避之不及,慘叫一聲,墜下深淵。 而初夏亦抱起樓厭的尸體,扔下了萬丈深淵。她早知莊允不會同意她的要求,她廢這么多話,是在拖延時間。樓厭死前囑咐過,要守著他的尸體半個時辰,初夏想不通他用意是什么,還是照做了。 半個時辰的約定已到,為免他尸身落入莊允手里,只能照著先前的計劃,毀尸滅跡。 萬丈深淵下裹著茫茫云霧,蒼蒼莽莽的植被遮天蔽日,崖前只剩下了初夏一人,身形單薄得如同風中搖搖欲墜的殘葉。 莊允追到崖畔,哪有樓厭的蹤影??嘈慕洜I,一朝落空,他氣得咬牙切齒,猩紅著一雙眼瞪向初夏,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給我活捉她。 大片的人影向著初夏圍攏,初夏使出穆千玄所授的功夫。不要命的打法,加上莊允下令活捉,這些人一時未能近身,還叫她搶到了一把劍。 但好景不長,初夏體力漸漸不支,眼看著就要落敗,她咬咬牙,心道與其落到莊允的手里生不如死,不如下去陪樓厭,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她急速退向懸崖的邊緣,正欲一躍而下時,崖下飛上來一道紅色人影。 那團紅影艷烈如火,熾熾燃燒著,飄向初夏,將她摟入懷中,握住她的手。在他的力道帶動下,初夏長劍橫掃,揮出磅礴劍氣,撲過來的數道人影發出慘叫聲,紛紛砸落地面。 初夏瞪圓雙眼,仿佛看到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一個樓字剛出口,樓厭的手掌寵溺地摸了她的腦袋,取走她手里的劍,紅影一閃,逼向莊允。 下一瞬,那把劍就架在了莊允的脖子上:讓你的人都放下兵器。 擒賊先擒王,莊允這個boss都束手就擒了,剩下的人自然再無心抵抗。眾人紛紛丟掉手里的刀劍,垂頭喪氣地跪在了地上。 初夏轉眼去尋戚跡,好家伙,這人從剛才起就沒出聲,估摸著是在等撿漏,這會兒見勢頭不對,早已趁機溜得無影無蹤。 初夏走回樓厭身邊,打量著他,心里頭有許多話想問他,也知道現在這個時機不對,應先處理莊允再說。 恭喜少宮主,死而復生,重回人間。本該被送走的鬼醫,拍著手從山道的另一頭走來,跟隨他前來的,還有護送他的侍衛。 初夏驚疑:前輩何意? 少宮主這次救你九死一生,我給了少宮主一枚丹藥,服下后,會進入假死狀態,半個時辰后,要是身體沒有被毀壞,就能死而復生,暫時恢復功力。 怪不得樓厭要初夏守他的尸身半個時辰。初夏恍然大悟,隨即又想到,若是不能按時醒來,又或者她沒有遵守承諾,提前把尸體燒了,樓厭就真的死了。 這簡直就是一場豪賭。 賭的是初夏的良心。 莊允咬牙:樓厭,你算計我。 平心而論,莊允是做不到以性命為代價進行這場豪賭的。樓厭心狠手辣,竟連自己的生死都毫不在乎,但凡失之毫厘,今日他必死無疑。 他目光復雜地看著初夏,不怪樓厭鐘愛初夏,這個姑娘看似柔弱,實則堅韌倔強。試問放眼整個江湖,又有幾個能如她這般不顧自己的生死,只為守一句臨終遺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