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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名叫宋紹新,是祝笑笑的追求者。 祝笑笑有過三任丈夫,她年紀輕,又是一身江湖氣,奉劍山莊有許多事都是她在出面處理,獨當一面的魄力,很容易叫人忘了她是個寡婦。 祝長生和虞思歸看重這個養女,如若能娶她為妻,對自己的前程大有裨益,但她的三任丈夫死得蹊蹺,外頭都在傳她克夫,眾人都是有賊心沒賊膽,只有宋紹新對祝笑笑一見鐘情,不惜拜入奉劍山莊門下,死皮賴臉地追在她身后。 祝笑笑顯然對宋紹新不感興趣,在他靠近自己時,不著痕跡地往后退了兩步,手撫上腰間的鳴鳳劍。 鳴鳳劍是祝長生成婚那年送給虞思歸的定禮,算是兩人的定情信物。虞思歸愛重這件禮物,片刻不離身,祝笑笑及笄那年,虞思歸將它給了祝笑笑,希望它能承載自己的心意,保護祝笑笑。 宋紹新畢竟是山莊內的弟子,祝笑笑不會對著自己人拔劍,她冷漠疏離地說道:謝謝,我不餓,更深露重,你且回吧。 留下宋紹新失魂落魄地呆在原地。 蘇回從他身側經過時,順手取走烤紅薯:大師姐不吃,給我吧,正巧我餓了,也不算浪費你的一片心意。 初夏對他的厚臉皮表示佩服。 蘇回撕開紅薯皮,在初夏跟前晃:你聞聞,烤得真香,要不要來一口? 香甜的氣息直往初夏鼻子里鉆,折騰大半夜,還真的餓了。初夏吞著口水:那你給我咬一口。 蘇回大方地掰下一半給她。 看著她狼吞虎咽的樣子,蘇回風流倜儻地笑著:我烤得比他好吃,明天上山練劍,我給你烤。 第34章 芙蓉居一事, 暫被壓下來。關于無頭鬼一說,在山莊內愈演愈烈,盡管祝笑笑嚴厲禁止談論此事, 各種恐怖版本仍然甚囂塵上,成為茶余飯后的談資, 連初夏這樣見過怪力亂神的, 聽了都心里發毛, 這幾日都是纏著蕭毓婉一起睡的。 這日初夏練完劍, 回到竹苑, 燒了一桶熱水,準備痛痛快快洗個澡。 剛下過一場暴雨,空氣里泛著潮濕的泥土氣息, 無星無月, 天色黑得猶如濃墨潑灑。初夏卷起袖子試了試水溫。 夜風拍打窗欞, 搖曳的竹影印在窗紙上, 陰森森的,叫初夏想起莊內的各種恐怖傳言, 登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要是洗澡都要母親來陪,太丟臉了。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對這種亂七八糟的鬼話,應該嗤之以鼻。初夏給自己打完氣,將燭火挑亮了些, 脫掉衣裙,坐在浴桶的邊緣, 解下自己的長發。 她的頭發已經長到腰際, 蕭毓婉不許她剪頭發,她有時會偷偷剪掉一小截, 方便打理。這個年紀,個頭竄得快,頭發也長得快,越來越難打理了。 沐浴前要先把頭發理順,要不然打結,就糟糕了。 初夏拿著梳子,梳理著長發,看著地上自己的影子,活似一個長發女鬼,那些被她刻意壓下去的流言浮上心頭,腦海冒出個古怪的想法:沒了頭的芙玉,應該不用打理頭發了吧? 天吶,我在想什么,有沒有頭,關我什么事。初夏被自己的想法嚇得汗毛倒豎,捂住了臉,不要怕,不要怕,鬼有什么可怕的,能比我可怕嗎? 她這個穿越者,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鬼了吧。 都是同類,怕什么。 我應該比鬼更可怕。初夏一錘定音。 頭頂的房梁響起一聲輕笑。 初夏驚得仰頭望去,入目便是一截緋紅的衣擺。那紅猶如化開的血霧,濃烈而張揚,下一秒,紅霧流淌,飄然而來。 初夏已脫得光禿禿的,全身毫無遮擋,就坐在浴桶上。她連忙尋找蔽體的衣物,慌亂之間,腳底打滑,整個人倒栽進浴桶里,嘩啦一聲巨響,水花四濺。 水是溫熱的,并不燙,初夏腦袋磕到木桶,嗡嗡直響,手腳并用,想要爬起來,無奈嗆了口水,疼得涕泗橫流。 她不會成為史上第一個被自己的洗澡水淹死的倒霉鬼吧? 初夏絕望地想著。 就在初夏以為自己真的要淹死時,一只手伸入水中,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提出水面。沒了水底那種窒息感,大口新鮮的空氣,重新涌入她刺痛的喉中,然而渾身涼颼颼的感覺,又提醒了她一件事:她還光著身子! 身體忽然騰空而起,初夏已被樓厭橫抱在了懷里,與此同時,蓋下來一張床單,剛好裹住她的身體,只露出個腦袋在外面。 樓厭把初夏丟在床上,覆身困在懷里,一只手堵住她的嘴,貼著她的耳廓小聲說:別出聲,要是被人看見你我這般,你就只能嫁給我了。 初夏可憐巴巴地與眨著眼睛,猛點頭,喉中發出嗚嗚的聲音我不出聲。 樓厭松開她的唇。 初夏眼淚汪汪,只覺腰疼、腦袋疼、喉嚨疼,渾身上下,無處不疼。她忘了,這世上比鬼更可怕的,還有樓厭。 他什么時候進來的? 自己解衣時豈不是都被看到了? 初夏捅死他的心都有了。 樓厭拿手擦擦她的眼角:怎么哭了? 眼淚是嗆出來的。初夏盯著他的黃金面具,等到喉嚨不那么疼了,沙啞著嗓音問道:你怎么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