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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他死后,這世上不會再有人為他掉一滴眼淚。 卻在沉入無盡黑暗前,一個紫衣小姑娘撲進他懷里,哭得撕心裂肺。 茶茶,你不能死。 咳咳,茶茶是誰? 我給你起的昵稱。?,幈е桓宜墒?,心虛地吸了吸鼻子,形容你像朵綠色茶花清新動人,芬芳四溢啦! 他的藤蔓上瞬間歡喜地開滿綠色的小花:是這樣的嗎? 第25章 初夏身上的高熱已經褪去, 蒼白的臉恢復些許紅潤。樓厭將她塞進被窩里,渡了些內力,護住她的心脈, 然后展開那張寫滿字的紙,不由得愣住。 涂抹墨汁的紙, 其實只寫了六個字, 那些字缺胳膊少腿的, 跟狗爬出來的似的, 張牙舞爪, 個個都是大個頭,占滿了整張紙。樓厭定睛望去,只見上面寫著長風城, 聚財當, 顯然是沒寫完。 當什么? 樓厭稍稍一想, 就猜了出來長風城, 聚財當鋪。有這兩個關鍵詞,想找出線人, 再簡單不過。 樓厭喚人,吩咐他們去查證, 是否真有其事。初夏誤打誤撞,猜中了他真正的目的。 他要戚小霜,就是為了戚家這份名單。 * 初夏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 睜開眼睛,一縷昏黃的斜光穿透窗欞, 將搖曳的樹影映在垂下的軟帳上。初夏掀開簾子, 暈乎乎地坐起。 屋內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榻邊擺了一雙新的珍珠履, 尺寸不大不小,剛好合初夏的腳。 初夏套上珍珠履。 這是間男子的臥寢,屋內陳設雅致,以珠簾隔開內外室,內室酣眠,外室讀書。 初夏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隨手拿起書畫,也沒什么關于樓厭身份的線索。她回到內室,四處敲敲打打,不知道碰到哪個機關,咔咔聲響起,一面博古架朝兩邊分開,露出一人肩寬的入口。 初夏拿起火折子,點燃燈燭,秉燭鉆入密室。 方方正正的密室里,沒有別的東西,堆滿了木偶,有成品,也有半成品,還有些損壞的,明明都廢棄了,卻被珍而重之地擺在角落里。 它們都是死的,初夏進來的瞬間,卻生出種錯覺它們本在沉眠,是她這個闖入者打擾了它們,它們都睜開眼睛,齊刷刷地瞪著她。 啊啊啊再腦補下去,要被自己嚇死了。 她的木偶恐懼癥都快發作了。 初夏搓著身上的雞皮疙瘩,腳底涼颼颼的,寒意順著背脊攀爬。 你在找什么?樓厭幽幽的聲音,鬼魅般地貼著后頸響起。 初夏毛骨悚然,轉過身來。 呼吸間,手中的燭火跳躍著,照出樓厭的黃金面具。 黃金價值連城,燦然生輝,卻雕出極兇惡的表情,被那昏暗的燭光一襯,陰森森的,嚇得初夏往后退了腳步,腳底咔吱踩斷了什么東西。 你踩到我的小可愛了。樓厭溫柔地提醒。 對、對不起。初夏真的給嚇到了。滿屋子都是這種詭異的木偶,繪得鮮紅鮮紅的,表情有哭有笑,眼珠子圓睜著,宛若惡鬼。 初夏手忙腳亂地挪開,讓出身后位置,哪知剛一動,又撞到旁邊的架子,被放置在架子上的半人高的木偶,刷地掉了下來。 樓厭抬手接住那具木偶,放了回去:小心點,下次再碰壞我的小可愛,就把你做成人偶代替它們。 初夏托著蠟燭的手腕抖了抖,guntang的蠟淚滴在手背上,燙得她一個激靈。她抿住唇角,肩膀瑟縮著,一副怕得要命,又強裝鎮定的模樣。 覺得它們都很可怕?樓厭洞悉出她的想法。 初夏哪敢點頭,這些東西都是他的小可愛,她不喜歡他的小可愛,會被他弄死的。 傻丫頭,等你長大了,你就會發現,它們哪有人心可怕。樓厭托住初夏的手,幫她摘掉手背上已經凝固的蠟淚。他指尖冰冷,微涼的觸感,撫過燙傷的地方,那一絲絲火辣的余熱,登時被抹得干干凈凈。 樓厭取走她手里的蠟燭,背過身來,說:出去吧。 初夏如獲大赦地跟了出來。 她在想,那句不及人心可怕的真正含義。 樓厭喚來婢女,指著初夏說:帶她下去沐浴。幾日沒洗澡,身上都臭了。 初夏乖乖地跟著婢女們走。 樓厭親口吩咐,婢女們不敢怠慢,親自為她更衣。 浴池沏成方形,泉水引自山上溫泉,淙淙冒著熱氣,水面灑滿花瓣,香氣馥郁,水霧氤氳。初夏解開長發,舒舒服服泡了個澡。 婢女們捧來新裁的衣裙,為她穿上。裙子是淡粉色的,料子光滑,觸手溫軟,上面繡著精巧可愛的桃花,尺寸也是為她量身定做的。 初夏穿好衣服,擦干了頭發,被婢女帶回樓厭的身邊。樓厭身邊立著個山羊胡子大叔,看見她,立時說:姑娘,請伸出手,老夫為您把脈。 初夏不明所以,伸著手腕。 大夫看過后,對樓厭說:這位姑娘身體沒什么問題。 這和樓厭把脈的結果一樣。初夏那眉心灼痛的毛病,是這個世界的規則,大夫能把出來才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