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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距離沈云芙的假死,還剩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靈谷寺的桂花開了,在陽光下曬了一整天,傍晚的時候,飄香十里。 寺廟的住持按照客人的意思,晚上多準備了兩份素齋,再加上白日采下的桂花,蒸了兩籠糖糕。齋飯做好后,小沙彌聽從師父的吩咐,敲響了其中一間客房。 李諳徒步爬上紫金山,沒有去沈家拜訪,中途來了這座山間的寺廟。 這次南京之行,她并沒有帶任何人,根據上級的命令,白鴿要求要她獨自前往這間寺廟。這是她負責上海聯絡工作的第四年,這四年間,白鴿一直很神秘,從未有任何聯絡人見過白鴿本人。 她算是第一個。 來這兒的三天前,李諳就拿到了此次見面的地址,這個地址使她眼皮一跳。不是不認識,正因為知道它在哪兒,才驚覺它離沈家的老宅實在是太近了。爬山的途中,她就一直在想,該不會沈云芙那丫頭也與組織上有聯系。很快她就否認了這一點,即便組織上有規定,每個區域的聯絡人彼此互不干涉,均由白鴿統一安排任務,她也從未見過南京方面的聯絡人但是沈云芙是她看著長大的,她的性子根本做不了地下情報工作,那時的李諳對自己的判斷相當有自信。 后來她開始遲疑。 到了靈谷寺后,小沙彌領著她去了熟悉的客房。靈谷寺與沈家老宅離得頗近,李諳之前來南京,若是不愿宿在老宅,大概率會住宅廟里的客房。尤其是近兩年,她與沈云芙關系愈發生分,幾乎都是住在這兒。不過她來南京的機會本來就不多,兩年里也就三四次。 她在客房外站了片刻,那領她來的小沙彌就不見了,也沒說讓不讓她進去。 李諳還在猶豫,又從遠方跑來一位小沙彌,那小沙彌手上托著一只食盒。那時是飯點,食盒里裝的應該是齋飯,所以面前這間客房,里面已經住了人。 會是白鴿么? 小沙彌是新來的,不認識李諳。他以為她與客房里住的客人是一起的,不由上前問道:女施主,要來一碟桂花糕么,剛出爐的。 不用。李諳淡淡道。 小沙彌剛把食盒打開到一半,聽到她這話,只好又將蓋子蓋上。 從食盒漏開的縫隙中,李諳注意到里面擺著一碗小餛飩。這里是寺廟,所以餛飩應該是素餡兒的。不過那餛飩湯看起來很清淡,一點兒蔥花和油沫都沒有。南京這地的餛飩與上海的吃法不一樣,半碗清湯,兩錢豬油,撒上一撮小蔥花,再淋上南京人最喜歡的辣油,很少能見到湯底這么清淡的。 所以李大當家剛放下的心,又伴隨著她的眉頭懸了起來。 這種不安,持續到房間里的人出來。李諳瞇起眼睛,抿唇看向從房間里走出的男人。 沈月箏一點兒也不意外在這兒見到她,但他沒有立刻與李諳打招呼,反而是沖著送飯的小沙彌道:辛苦小師傅,齋飯給我就好,我們等會兒再吃。 李諳注意到他的用詞是我們。 待到小沙彌離開,她緊跟著問了一句:云芙也來了? 沈月箏把食盒拎回屋子,聲音從屋內傳來:她在靈谷塔那邊,說什么一定要拜一下塔中的舍利子,吉利。 我倒是不知她什么時候開始信佛了,李諳說完才驚覺,自己這話未免刻薄了一些,這種場合她完全沒必要嘲諷,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你們了,先行一步。 李當家沒聽過一句話么?不信神佛,是因為沒有所求之事。心里有了牽掛,便又信了。 沈月箏再次從屋里走出來,攔下要離開的李諳,只用了一句輕飄飄的話:夜鶯,傳信讓你來這兒的人是我。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白鶴。 傍晚的天色越來越暗,剩下的殘陽如血,將行人的影子拉的老長。 沈云芙拜完了舍利子,沿著靈谷塔一圈又一圈的樓梯下來,樓梯是旋轉式的,轉的她腦袋都暈了。然而這種暈還沒緩解,她在靈谷塔下,看到了站的筆直的李諳。她似乎已經在那兒,安靜等了她好一會兒。 朝歌,三十三歲的沈云芙,像個孩子一般,沖面前的人甜甜的笑著,想吃餛飩嘛?我剛好餓了。 兩人一言不發的回到客房,貼心的沈月箏已經為她們搬出了兩把椅子,沒有打開的食盒放在兩把椅子間的桌子上。 沈月箏提議:今晚月色這么好,不如在院子里吃? 沈云芙點了點頭,微笑著采納了他的意見。 沈月箏聳肩,瞥了眼李諳后,伸手在沈云芙肩上拍了拍:好好說話,不要吵架,我回去陪老婆孩子了。 放心,沈云芙給他個安心的眼神,我可舍不得。 沈月箏離開后,沈家這位大小姐也不顧李諳在想什么,徑自坐到院子里的一張椅子上。沈月箏為她們準備的椅子,不是那種靠椅,而是一張小小的板凳,他覺得這樣有氣氛。 沈小姐今天穿著一件高開叉的旗袍,這板凳坐的,旗袍開叉處都能看到她的大腿根部。 李諳在她的大腿上掃了眼,又順著她的大腿看到細白的小腿,最后落在不足盈握的腳踝上。她今年三十三歲,按理來說不小了,可腿上的肌膚緊致光滑,一雙玉足襯著月光分外勾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