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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去哪?隔壁睡覺唄。 隔壁?沈忘言在黑漆漆的衣服下沉思了片刻,那他呢? 誰? 寶樂換完了衣服,將外套從少爺身上拿開,重新穿在身上,一副要出門的樣子。沈忘言嘆了口氣,沒有繼續追問,這個問題便就到此為止了。穿外套的時候,小姑娘動作頓了一下,想到了什么,微微皺起眉。但她當時背對著沈忘言,所以對方無從得知。不過她只是動作稍微遲鈍了一下,很快就恢復如常。 沈忘言大概是誤會了,但是比起解釋,似乎讓他繼續誤會著要更好一些。 小少爺問道:大早上的你要去哪兒? 寶樂轉過身,歪著頭反問道:去辦正事,一起去么? 小姑娘帶著她的千紙鶴離開了故淵樓,彎彎繞繞幾個圈。沈忘言畢竟在這宅子里住了二十年,又不像寶樂那樣是個路癡,從她前行的方向和路徑大概就能判斷出她要去哪兒,所以便沒有多問。 他不問,寶樂倒是有話想問他:昨天和你太爺爺認親了? 沒有。 嗯?寶樂不信,沒認親,那你大晚上的做什么去了? 沈忘言撲騰了兩下翅膀:沒做什么,在他們房間的窗臺,看了他們一晚上罷了。 小姑娘大驚:你待了一晚上?沒露餡吧之前和你開玩笑的,我一新時代大好女青年,堅決不能冒充茅山道士,向封建迷信低頭! 沈忘言被她說笑了,滿是無奈道:放心好了,多久都不會露餡。我就往窗臺上一站,不動不說話,與真的紙鶴又有什么區別呢? 寶樂撇撇嘴:你不與他們說話,光站在窗臺上看著有什么意思? 這個問題是她隨口問的,但似乎很難回答,隔了很久才聽小少爺淡淡的回應了一句。 很有意思。 沈忘言知道寶樂不能理解他話中的有意思是指什么,但他向來不吝嗇解釋:太奶奶臨近產期,四肢都有些浮腫。太爺爺就給她按摩,陪她散步,與她聊天,伴她入眠。我看了一宿,他平均兩小時起來一次,檢查一下妻子的情況,沒事便會繼續睡下。 入睡前太奶奶問太爺爺,想要個兒子還是女兒。太爺爺說想要女兒,兒子要是皮的跟他弟弟一樣,他心疼太奶奶管不住。不過太奶奶后來反駁他,要是生下女兒,像小時候的沈大小姐,想必太爺爺也管不住。 小少爺說著說著,尾音清揚,甚至可以想象他嘴角翹起老高的表情。 寶樂突然道:你爺爺調不調皮我不知道,不過他一定是個家庭主義者。 沈忘言愣了一下:怎么說? 小姑娘煞有其事道:因為沈月箏也好,你也好,你們都是家庭主義者,想必你爺爺和你爸爸也差不多。這有可能和從小的家庭環境有關,也有可能就是你們老沈家血脈里帶來的傳統。 家庭主義者?這說法倒是稀奇。 沈忘言,寶樂帶著鼻音,認認真真喊了一次小少爺的名字,你讓所有人都覺得,你想要擺脫天授,想要和正常人一樣長壽。其實不是的,不然你也不會在計劃走到最后一步的時候,選擇犧牲自己,這與你想要活下去的初衷相悖,不是么? 我 要是姜凝和李諳在這兒,她們只會覺得,那是因為我對你是特殊的存在,寶樂搖搖頭:我不否認有這方面的緣故,但我想更多的或許是因為你從一開始,就只是想要一個大家都美好的結局。有父母、有奶奶、有君之、有我、有姜凝、有沈三、有省心甚至還有沈六沈七沈八。 所以你其實并不是為了自己活下去而謀劃了一切,你只是想你愛的人都能愛你,希望你愛的人都好好的活著。 一路走來,寶樂聲音有如一汪清泉。她平平淡淡的說著,沈忘言安安靜靜的聽著。就像寶樂一開始對他的印象那般,他再厲害,再算無遺策,終究不過是個二十歲的少年。 良久,沈忘言深深嘆了口氣,輕笑道:你太厲害了。 那當然,寶樂自豪道,就像你擅長算計謀劃一樣,我擅長洞察人心,咱兩術業有專攻,半斤八兩好吧。 但有一句話沈忘言沒有說出來,他的確有很多在乎的人,為了他們他可以做任何事??墒墙獙殬酚质撬麄冎凶畈灰粯拥哪莻€,這是從一開始就不一樣的。 沈忘言回過神,將話題引到正事上來:都在說我的事,你昨晚是有什么收獲么?這么著急出門,這條路是去找沈云芙的吧。 寶樂搖搖頭:不是昨晚有的收獲,只是這次入夢之后,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什么問題? 如果你是李諳,會把一切的希望都賭在一個人身上么? 沈忘言那么聰明,寶樂只是點撥了他一句,便徹底反應過來:不會,所以她一定留了后手。 沒錯,小姑娘又道,我雖然比你入夢要早,但入夢這么久以來,夢里的世界并無異常除了一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