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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到底是誰委托了你? 李諳輕撫著琴弦,平靜的看向一旁打瞌睡的夫諸凝露,沒有回答。 寶樂有些生氣:這也不能答么,也是為我好? 李諳搖搖頭:是時候未到,總歸你會知道,但不是現在。我只能告訴你,她的請求,我無法拒絕。 誰?沈家的人?沈云芙?沈思維?沈月箏?還是我太姨婆,或者姜凝? 你不用這般瞎猜,李諳道,我現在不會多說一個字。 小姑娘無可奈何道:這也不能說,那也不能說,既然如此,你打著解答我疑惑的旗子,又是來解答我什么的?不如把你能說的全說了,我也懶得問了。 我李諳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可以告訴你,既然這是一道環環相扣的局,我會入局的理由。 寶樂搭起了精神:你說。 李諳突然轉過頭,目光看向遠方。小姑娘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發現月牙湖邊,離這兒少說還有幾百米的距離開外,竟然站著人。再定睛一看,寶樂發現那站著的不就是沈云芙么也不知道她在這兒站多久了。好像上一次她和李諳單獨在小亭子里說話的時候,她就特別關注她們這兒的一舉一動,還企圖偷聽來著。 不過兩年了,沈云芙似乎也和之前大相徑庭,要是以前的她,斷不會站的那么遠,就那么靜靜的看著。 她身上的那股子屬于少女的調皮與嬌俏,隨著時間的推移,也慢慢沉淀了下來??伤€是很關心李諳的,所以一直默默守在能看得到她的地方。 李諳道:我想請你幫幫忙,幫幫她。 寶樂驚訝:她?沈云芙? 他們說,如果是你,一定會答應我的請求,李諳又道,我其實不知道他們一定要讓你入夢的原由,所以并非我不肯回答你。除了委托我的那位,我無法拒絕以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們告訴我,一旦你入夢,也許我心里想的事情也可以實現。一百年了,我其實早就不抱希望,可如果有可能,我還是會去嘗試。 李諳說著說著,眼中噙滿了淚水,就在寶樂思考要不要遞個手帕過去的時候,她突然跪了下來,就當著寶樂的面兒。 你這是做什么呢,我可受不起。 姜小姐,我求求你,幫幫云芙。 寶樂正想說上兩句,只見李諳突然又對著她磕起頭來,一下一下,沉重而堅定的磕在地上。不知道為什么,寶樂只感覺這個女人,從頭到尾都透露著絕望。她突然對她,對沈云芙經歷過什么感到了好奇,好奇是什么值得她這樣驕傲的女人,什么尊嚴都不要的求另一個人。 被抓住強行扶起來的李諳,紅著眼眶,一字一句又重復了一遍,但是這次的這句又與上一句有些許的不同:姜小姐,我求求你,幫幫我的愛人。 雖然只是些許不同,卻是足以震驚所有人的意思。 愛人? 李諳低垂著眼眸,睫毛下還有淚珠:是的,沈云芙是我的愛人。 兩個相差了十幾歲的女人,她前不久還聽年輕的那個,充滿侵略性的宣誓主權。她當時和車里的李諳是一個想法,認為這事兒是大小姐一個人的心血來潮。 可原來,她們倆竟然是兩情相悅,雙向奔赴? 李諳是李家現任的家主,沈云芙是沈家未來的家主,在十九年代初那樣的大環境下,想想都知道不可能有什么好結局。 寶樂試探性問了一個問題:所以李小姐,你其實和我是同一個時間的人對么而你現在,是占用了夢中的你的身體,在和我對話,如果猜的沒錯,媒介就是通過你手上的鐲子。 李諳承認:是。 她說著將手中的鐲子去了下來,卻并未遞給寶樂。 你知道,我活了多少年么?李諳突然問了一句。 當時寶樂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鐲子上,上一場夢她還有些懵懂,但現在她發現這鐲子有些眼熟??衫钪O突如其來的問題,又把她拉了回去,認真思考了一番。 你現在看起來有三十多歲了,也就是上世紀八十年代末生的,如果真能活到我那個年代,少說也得有一百三四十歲了吧,寶樂掰著手指算完,感慨了一句,你有夠長壽的。 李諳低垂著腦袋,難過的搖了搖頭:我不止活的時間長,我是長生不老。 小姑娘愣了一下,迅速反應過來:你什么意思?據我所知,這個世上可以長生不老的只有君之才對他還是因為沈家的天授所以才能長生不老的,等等,你是說你長生不老?! 寶樂突然想起來,自己入夢的那一天,就是下紅雨的那天,元寶齋的門口,她的確見到的是年輕的李諳。 李諳伸出手,看著自己的十根手指來蘇州的前一晚,她在試最新的繡案,手指被剪刀不小心劃破,簡單的包扎了一下。是啊,那個時候的自己還能受傷,她已經很多很多年沒有給自己包扎過了。 我去過萬古長陵。 李諳道:那是沈家的禁地,傳聞每一個進去的人,都能得長生。別人我不知道,可我真的長生了云芙走后,我已經一個人活了百年,百年的孤苦,早就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