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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沒嚇到小姑娘,倒是把剛下車的君之嚇了一跳,眼疾手快的扶住人。然而奇怪的一幕出現了,寶樂的身體突然變得透明,本來有實質觸感的人,一下子變得虛無,君之的手從她的腰上直接穿了過去。好在即便如此,君之還是處于本能又撈了她一把,這一次他確確實實碰觸到了小姑娘,將她緊緊摟在懷里。 先一步上車的沈云芙剛好搖車窗下來看到這一幕,年僅十六歲的沈大小姐面無表情的又把車窗搖了上去。 坐在沈云芙左手邊的李諳疑惑道:怎么了? 沈小姐若有所思:沒什么。 寶樂和君之上車的時候,后排的兩個位子已經被人占了,小姑娘只能被迫坐進副駕駛。 一路上,君之開車,寶樂坐在副駕駛,沈云芙和李諳坐在后排。那時的小汽車,當然沒有現在的私密性,鐵皮的車廂里空間有限,車上的人若是都不說話,便顯得格外壓抑。 沈云芙許是為了昨晚還有今早的事煩心不想說話,李諳這個人倒不是個話多的性子。這樣下來,寶樂身為一個外人也不好意思先開口,小姑娘被憋的有些喘不過氣,只好苦中作樂。做賊一般從后視鏡里瞥了后座兩位美女一眼,見她們都不在意前排,寶樂伸出左手,將食指和中指當作兩條腿,從自己這邊兒橫跨到駕駛座,然后在司機的大腿上走來走去。 那個時候車速慢,路況也簡單,但不可否認她還是影響到他了。 君之側眸,目光從她的眼睛落到嘴唇。雖然只是目光逡巡,可他未免也太會,仿佛不止是看,而將他想吻她的意思都赤果果的表達了出來。在目光抵達嘴唇后,他并未停下動作,而是又向下移了半分,落在她的鎖骨上。拜沈云芙這件無袖的吊帶小洋裙所賜,她的鎖骨的確看起來很誘人。 老流氓以目光調戲完姑娘,還咽了口口水,具體咽沒咽不得而知,只是喉結上下動了一下。 那目光再往下,就要到胸腹了,雖然是被裙子遮的嚴嚴實實,但是寶樂還是謹慎的收回了爪子,不動聲色的護在胸前。君之重新看回她的眼睛,被小姑娘一眼瞪了回去,又比了個看向前方的動作,提醒他好好開車。 老司機收回目光,把注意力又放回了開車上。 所以到底是年輕了一些,總有那么些人,想達到自己的目的,不用言語,甚至不用多余的表情,一個眼神足矣。 和前排的水深火熱不同,后排的兩人自上車開始就特別沉默。這和平日的沈云芙完全不一樣,這位大小姐的性格一直是驕縱而又刁蠻的,平日里嘰嘰喳喳,做起事來又大手大腳,恨不得成為全世界的焦點。這會兒蔫兒了,就好比地里被霜打的茄子。 就連李諳一直在看她,也沒有任何的反應。 李諳伸出手,覆在沈云芙的手上,輕輕地拍著:云芙,你今天不該那么和你阿爸說話,他到底是你的父親。 她不說這話還好,沈云芙也最多就是跟自己置氣,她這么一說,大小姐立刻炸了,紅著眼睛瞪著她:李朝歌你什么意思,你不知道今天那個男人是誰么? 他是為你好。李諳垂眸。 沈云芙冷笑:為我好?為我好就是要把我嫁給一個面兒都沒見過兩次,病懨懨又一事無成的男人?李朝歌你是不是特希望我嫁給他,特希望我以后不來煩你? 也不知道是沈云芙太不把寶樂當外人,還是直接忘了車上有這么一號人。吃瓜群眾表示好刺激,這不比調戲君之有意思的,眼睛那是一下就亮了起來。雖然有些不厚道,但小姑娘把自己縮成一個毫不起眼的球,唯獨把耳朵湊了過去。 后排的沈云芙是真不在意她的存在,大小姐突然傾身向前,面朝著李諳,抓起她的手腕,力氣大到都捏紅了。 可是李諳呢,也不喊疼,也不拒絕,只是平靜的看著她。 那不接受不拒絕的眼神看的沈云芙煩了,似乎在她的記憶里,對方總是這么看她,她有些泄氣,又有些難過。于是報復心極強的大小姐,突然做了個震驚一車的舉動,她本就離李諳很近,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親到了她。這下李諳有反應了,難以置信的推開了人。 從車后鏡里將一切盡收眼底的前排,一個繼續淡定開車,一個開始懷疑人生并且重塑三觀。 沈云芙松了手,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頗有幾分瘋癲的來了一句:我早就說過,你是我的,誰也搶不走,他也不行。 說完,她看向君之:停車。 早春季節難免有些寒涼,但畢竟春天來了,拂堤楊柳抽了枝,迎春花也迎寒綻放。沈云芙下了車,就一路走到兩岸欄桿邊,來來往往許多行人,還有一些早起賣早點的攤子??杉幢闵硖幦巳褐?,沈大小姐的背影看起來依然很寂寞。 我們不是要去游河么?寶樂意外君之真的就這么放沈云芙下了車,不去了么? 君之搖頭:已經到了。 小姑娘這才反應過來,面前這條河就是秦淮河了,這一截兒離夫子廟還有些距離,但確確實實是在秦淮河畔。掩映在石橋和柳樹后面,偶爾會有一兩只游河的畫舫經過。也是,雖然百年后秦淮河都成旅游景點了,但這畢竟是1912年,那時候的南京,還不是現代化的旅游城市。這秦淮河畔,更多的也是實實在在的生活氣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