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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在這一刻,似乎所有的語言也如這般的干澀,所以她只輕輕叫了一聲他的名字:謝淮 謝淮出聲打斷了寶樂,看著她,滿眼的溫柔。 他輕聲問她:姜寶樂,如果是你,你會救他么? 這人曾經朝她開了一槍,是真正要她的命,即使她說不想救他,也是情有可原的。 會救,寶樂幾乎是脫口而出,他作為張儉不值得被救,但作為06年就讀于北綜中的學生,他是唯一可以將當年真相說出來的重要證人,我們需要他的證詞。 謝淮閉上了眼,他早就想到她會是樣的答案。 其實寶樂多少也能明白謝淮為什么要問她這個問題,能問出這樣的問題說明了兩點:第一,他已經恢復了基本的理智,不再是那個因為看到張儉舉槍對著她,就真的想開槍殺人的謝淮;第二,他已經想到辦法救張儉了。 果不其然,謝淮打了個響指,熟悉的時間暫停,包括張儉還在流血的傷口都停滯了下來。他從地上扶起張儉,沖一旁的寶樂道:查一下醫院的手術室在哪,我們送他過去。 謝淮和寶樂坐在手術室門口的長椅上,安靜的等著里面的搶救結果。 沒過多久,謝淮的手機響了。他接通之后,只說了一句還在搶救,就一直安靜的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頭,告訴寶樂:被抓的人說自己叫李越,目前身份還在核實。他承認自己是六起連環殺人案的兇手,也承認是他襲擊了你。因為你出現在山神廟,而他之后檢查了存放尸體的棺木,發現里面空空如也,所以才覺得你有問題,想再殺你一次。 寶樂注意到他沒有掛電話,趕緊問了一句:兇手手臂上有燙傷痕跡么? 謝淮愣了一下,舉起手機和電話那頭的韓子陽交流了一番,隨后他點了點頭。寶樂放下心來,看來這次是真的沒有抓錯人。 掛了電話,謝淮靠向椅背,白皙而修長的脖頸前后晃著,似乎在想什么事。 小姑娘隨口問了一句:怎么了,哪里還有問題么? 如果她不問,謝淮可能還要自己想一會兒,以他的聰明遲早能想通。但寶樂問了,他也沒有想要隱瞞她的意思:一切好像都太順利了,表面看起來像是都對上了,但細想很多疑點都沒有解決。 寶樂不解:比如呢? 謝淮道:高行在我們抵達前十五分鐘就向我們報告了挾持的事,十五分鐘他都沒有下手,為什么偏偏在我們趕到后,毫不猶豫抹了張儉的脖子,難道這不像在刻意等我們么?另外這里是醫院,他的兇器只有一把水果刀,就算張儉真的受了傷,不是立刻就能得到救治么?除非,他根本就沒有想殺張儉。 不想殺張儉?小姑娘大吃一驚,那他挾持張儉做什么? 謝淮遲疑了一下,才說出自己的懷疑:也許他只是為了能被我們抓到。 他這么說,寶樂就更迷糊了,小姑娘還想問什么,謝淮收到一條微信??孔V的韓組長為了保險起見,將兇手手臂上的傷口拍了個照給他們發來。寶樂瞥了一眼,大吃一驚。 這不是我說的那種燙傷傷口。 謝淮驚訝:你確定? 我確定,寶樂信誓旦旦道,當時那個襲擊我的人,是站在我身后的,我是這樣抓著他,所以小指的指印一定在前面,但這個人的傷口明顯相反。 所以,也許我猜對了,謝淮深吸了一口氣,兇手不是這個李越,他這番舉動就是為了被我們抓到,然后替真正的兇手頂罪。 寶樂思索片刻:你說當時在省心病房里的兩人,會不會有一個就是這個李越,而那個真正要殺我的,就是他包庇的同伙? 關于這點,不是我們不相信你,事實上之后高行把醫院的監控發給我和老韓看過。你說那人是從你身后的病房正門逃跑的,但從頭到尾這人進入病房和退出病房都沒有出現在監控里。但病房門口那一段是沒有監控死角的,所以我們對你說的這個人的存在一直存疑,謝淮見寶樂皺起眉,又安撫了一句,不過現在不管怎么說,老韓他們在調查這個李越的身份,同時也在一一核對朱顏生前的朋友、親屬,我們先等他們消息吧。 寶樂還想說什么,醫院走廊盡頭走來一個人,小姑娘回頭看見君之向她大步走來。雖然這人臉上依然沒什么表情,卻感覺他似乎在生氣。 怎么了啊!小姑娘還沒反應過來,對方將她一把抱了起來。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謝淮這才恍恍惚惚的想起,寶樂肩上有傷可過去這么久,她自己忙的忘了包扎,可他不該忘記的。他有一雙手指白皙修長的美手,如今上面沾滿了來不及擦去的血污,就像他的人生一樣。目光陰鷙的謝博士,伸直了手指,翻來覆去看了看,略帶自嘲的笑著。 手術室的燈在漫長的等待中終于熄滅了。 寶樂被君之帶到了一間病房里,雖然她來不及看病房門口寫的名字,但她完全可以猜到這是他的病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