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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踏出鬼市的那一瞬間,黑貓做成的椅子消失在陽光下, 寶樂踏上了人間的土地。在他們去往鬼市的幾個小時里, 老北京城下了一場大雪, 如今的女蘿山上,銀裝素裹, 入目皆是一片白茫茫。 小姑娘趕緊幫著沈少爺, 將還在昏迷的沈杏兒和沈三扶到一邊的樹旁坐下。他倆情況都不太好,不過既然沈忘言說他們沒有性命之憂, 她倒也不算太擔心。 寶樂剛扶好沈杏兒,就立刻起身,比沈少爺都還快一步的趕到君之身邊。其實君之比起前面那兩人癥狀都要輕一些, 尤其是這會兒他已經醒了,甚至不需要被攙扶, 自己就能找塊地兒,坐下來休息。寶樂摸了摸口袋, 找出一顆皺巴巴的糖, 剝了糖紙塞到他唇邊。 君之睜眼,面前的姑娘, 又能比他好到哪兒去。寶樂身上只穿了一件毛衣,半邊身子染的血已經干涸凝固, 一張巴掌大的小臉被凍的通紅, 嘴唇一點血色也沒有??伤跊_著他笑, 那笑容比冬日的陽光,還能溫暖人心。她總愛把糖塞到人手里,也許自己永遠不知道, 她才是那顆世上最甜的糖。 沈忘言當時確實是注意到他倆之間不同尋常的氣氛,可是若有所思的小少爺什么也沒說。后來沈三也慢慢醒了過來,沈少爺就更沒時間去關注他們,接連問了剛醒的沈三幾個問題,來確認他的身體情況。 應該沒什么事,沈忘言拍了拍他的肩,不過還是去醫院做個系統檢查比較好。 沈三雖然不算聰明,可這會兒也反應過來,試探性問了一句:少爺? 沈忘言點了點頭:讓你們久等了,你先休息一會兒,剩下的事交給我。 沈三一下忠犬屬性全部點滿,淚眼汪汪的握住沈忘言的手。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寶樂待久了,他整個人都逐漸寶化,以前遇到這么點事兒,大風大浪里走來的鐵血真漢子,哪里會淚眼汪汪。 沈少爺安撫完沈三,又側過頭看了眼寶樂染血的右半邊身子,認真道:你也需要去一趟醫院,看著不像是傷到大動脈,怎么會流這么多血? 誰知道他剛問完,小姑娘像是想起了什么,剛才還慘白慘白的臉上多出一抹紅暈。她把手背在身后,不敢再看君之一眼。 我去村子里找人來幫忙,先把他們送下去吧。寶樂提議,畢竟現在君之、沈三和沈杏兒都不能自己走,靠她和沈忘言,想把他們都帶下去的確有些難度。 只是她這個提議遭到了君之的反對,對方死死扣住她的手腕不讓她走。 危險。 可是寶樂猶豫,昨晚下了雪,早上溫度很低,總在山上待著總不是辦法。她又不知道山下旅館的電話,想來想去只有自己下去才能找人上來幫忙??删畵鷳n的不無道理,她現在是被兇手盯上的人,對方在暗她在明,如果一個人單獨行動,確實很危險。 君之知道她在顧慮什么,試了幾次想站起來和她一起下山,只是都沒有成功。 沈忘言見狀上前,把手按在他的肩膀上,阻止了他下一次的嘗試。沈少爺不咸不淡的看了一眼君之,隨后又看向寶樂,笑著提議道:我陪你一起下山吧。 君之感受到那只放在他肩上的手,慢慢使上了勁,帶著小少爺慣有的不容置喙。 君之,沈忘言依舊笑道,借一下你的刀。 下山的過程中,寶樂打了個噴嚏,她的羽絨服丟在了鬼市,身上只穿著一件毛衣,當然會冷。沈少爺脫下外套遞給她,一句話也沒說。事實上從剛才開始,他的注意力就一直在手中的扇子上。 小姑娘扯了扯嘴角,暗自吐槽:不就一把扇子么,翻來覆去看個幾十遍,難不成還能看出什么花來? 這把扇子叫乾坤扇,沈忘言心情不錯的解釋道,是我沈氏一族中一位名叫沈臨月的先祖生前貼身之物。他算的上是沈家歷代家主中最長壽的一位,故去時已經三十六歲。而且他不是病死的,所以按理來說他應該可以活的更久 寶樂想起曾經在君之的陰陽道文中看到的那位身著大氅的男子,默默撇了撇嘴:他是被人殺的? 你為什么會這么想?沈忘言有些意外,隨后他猜測道,君之告訴你的? 小姑娘趕緊搖頭:是你說不是病死的嘛,那不就是被殺了么! 當然不是,不是病死,不是壽終正寢,可也未必是被殺,還可能死于意外或是自殺。她這么給予否認,根本瞞不過心思細膩的沈大少爺,只是沈忘言也不戳穿她。他知道君之不是主動提這些的性格,也大概猜到,寶樂就算知道什么,也只是淺層的那些東西。 沈忘言也不介意再多說一些:你知道,沈臨月為什么長壽么? 寶樂默默的想,這和我也沒什么關系啊,怎么沈少爺一副她一定會感興趣的表情。不過不得不說沈忘言的確厲害,也抓住了她的弱點,好奇寶寶姜寶樂誠實的搖了搖頭,頗有興致的等他下文。 結果沈忘言根本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打開折扇,撫摸著扇面,言左右而顧其他:你知道子午、陰陽還有乾坤之間的關系的么? 寶樂還真的認真思考了一番:唔,從字面上來看,這三組詞都是相對的關系。陰對陽,子時對午時,天乾對地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