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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思量,他道:縈縈,我覺得吧,不太行。 葉縈縈咀嚼著泡泡糖,味道甜得清清幽幽,櫻紅的嘴唇輕輕一撅,一個圓溜溜的粉色泡泡,沁著草莓的清香。 噗炸了。 為什么? 葉明誠眉頭緊鎖,眼角的皺紋都成了鴻溝深壑,我接受不了他是個私生子。 葉縈縈怔了半秒,嘴里的泡泡糖都不甜了,爸,大清都亡了。 是啊,二十一世紀了,又不是上個世紀的老破舊思想,私生子怎么了?人家法律規定,非婚生子都有繼承權呢。 怎么了? 怎、么、了? 她要是在意這個,自從知道闞冰陽是沈禾風的私生子那一刻起,她就會懸崖勒馬,而不會奮身一躍。 葉明誠一臉的菜色,為難至極,他想了想,平心靜氣說道:縈縈,要不,你考慮考慮吳炫?那孩子家世好、長相好、又喜歡你 葉縈縈翻了個白眼,泡泡糖吐出來變成了一個粉色的半透明泡泡,正好將她無畏無懼的眼睛放大了兩倍。 我不管,我就是喜歡闞冰陽,除了他,誰都不行。 - 下午,攝制組提早收了工。 闞冰陽并未一如往常去集糜軒,而是轉身徑直去了偏殿。 褚施已然佇立在內。 見他來了,老者望著前方那枚有了些年歲痕跡的往生牌位,沉聲道:冰陽,給你mama上柱香。 闞冰陽淡淡點頭。 除了這個不受大眾認同的孩子,闞倩也沒什么其他的念想。 上完香,褚施將黃色的真絲罩兒蓋在牌位上。 錄制結束,回家嗎? 回家這個問題,像個亙古不變的話題,一直梗在他和沈禾風之間,進退兩難。 闞冰陽沉默片刻,看著眼前那個冰涼的牌位,低聲道:哪個家? 他是沈禾風的親生兒子,自然沈家為家。 但他又被寄養在紫靈山,從小在正一派的道觀長大。 他的家,不知在哪。 褚施明白他的意思,默了默,與他說:你爸爸這幾天一直住在紫靈山,他和我聊了好幾次,想讓你回沈家。 闞冰陽一聽,略有不虞,再說吧。 再說,便是不回。 他是個什么身份,自己心里皎如明鏡。 褚施嘆了一口氣,問:你就打算一直留在紫靈山? 闞冰陽閉口不語,只漠然點了點頭。 褚施眉眼淡淡一掀,葉縈縈走了,你也不走嗎? 話畢,闞冰陽不覺突然怔住。 他闔了闔眼, 滿目額皆是小桃子般的緋紅面頰。 陽光下,細細的絨毛,嬌嫩極了。 縱觀這三個月,小姑娘脾氣犟得很,好奇心也強得很。 像只高傲倔強的貓,貪戀自己奢望不及的老鼠,隔著門也要伸出利爪撓一巴掌,然后再狠狠地咬上一口。 四月桃花樹下的嬌嗔,還有眼底暗藏的壞心思,哪怕扭扭捏捏地喊一句師父,都能把人的耳朵給磨軟。 葉縈縈,她很好他沉吟半分。 回想起那晚在花間冢,葉縈縈為了個完全不認識的牌位吃醋吃得明目張膽。 什么話都敢說,什么事都敢做。 咬他一口,又算什么。 褚施垂眼深思,理解式地喟嘆了一聲。 周偲的死與你無關,兩年了,還在糾結什么呢? 彩泥金身的祖師爺,渡著混沌如泥的寂寥的人生,剛才那柱香的裊裊余煙,依然縈繞在供桌的陰陽八卦圖的上方。 一半是深淵,一半是淺池。 好不容易爬出來,他不想再回去。 我知道。闞冰陽淡然轉身,抬步邁過斑駁銹跡的門檻,所以我會找個機會,跟葉縈縈說清楚。 他大步往前,目標明確。 似乎打定了主意,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與她解釋清楚,周偲根本不是他的什么前女友白月光,作為死去的同事,只是一個心坎鴻溝,難以釋懷。 可這紫靈山太大,葉縈縈一時間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房間空著,集糜軒空無一人,就連橖頂都滿是落葉寂寥。 不等他找到人,在往回走的長廊上,忽地,就碰上了一個熟悉的人。 冰陽。 葉明誠淡淡微笑,西裝革履之下,是看不太清的深厚城府。 突然之間看到葉縈縈的父親出現在這里,闞冰陽著實有些沒太反應過來,他怔了怔,隨即將心態調理好,走過去,禮貌道:葉董。 董什么董葉明誠客套地擺擺手,我們認識了那么久,也算是忘年交了,再加上你又是沈家的人,沈老的面子,我還是要給的。 畢竟姜還是老的辣,這一席話,將兩個人之間的關系撇清又拉近,重重合合,難懂其中含義。 闞冰陽順意點頭,卻不點破。 葉明誠察言觀色,打量著年輕人的神情,冰陽,你確實是一表人才,有學歷有見識,出國留學這些年也歷練很多,比我家那個混世小魔頭好得多,我很欣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