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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下去,不親眼看到,我不相信這不是仙島!他近乎絕望地嘶吼著,兩眼都是滿不相信的光。 可你現在下去就是送死!你就會變成和他們一樣的喪尸鬼!姜夢槐不得不拔高音量,來喚醒他的認知。 可是我不能離開,我一定要找到仙島!他很執著地看著前方,這是他活了那么多年的心愿,好不容易就要到了,可是怎么會如此呢? 姜夢槐用力抓住他,盯著他的眼睛道:只有活著才會有希望,你要是死了,你就永遠也找不到仙島了! 公皙橪抬起那雙深褐色的眼睛來,里面壓制著他的絕望,他勾起一個寂冷的笑:難道說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什么海上仙國,有的只是一座披著金色華蓋的墳墓。我們傾盡一生地尋找,尋找的不過是一個死后就能輕松到達的地方。 姜夢槐為他撿起地上的那三枚銅錢,放在他的手中,安慰他道:公皙橪,你要鎮定起來呀!許是我們走錯了呢? 他垂頭看著手中的那三枚銅錢,昨晚他又測過一次,卦象不是吉卦也不是兇卦,這樣的卦對他來說應該算是極好的卦了,至少沒有再測出大兇之卦了,可是為何會這樣呢? 他道:不可能!地圖顯示就是這里,不可能走錯! 大船正在向后轉,可轉過去時卻見到后面的大海上,正向這邊行駛而來一艘黑色巨輪,船板上站著一群黑壓壓的鬼,而在那群黑色鬼魂中有一抹極為亮眼的紅色。 那是謝零離。 他穿了一身紅衣,不僅如此,他的額上也有一抹細紅,那是她曾經埋在他墳前的定親額帶,以及他頭頂的束發紅絲帶,全都是她送給他的。 他竟然戴了出來! 公皙橪高聲道:快,通知水手轉換方向,不要撞上那艘船了!隨后他們就急急忙忙走了。 謝零離的那艘船明顯就是朝他們逼近而來,目的就是為了過來報仇。 那艘船的距離還很遠,像是沉進了墨汁中翻滾過一樣,通身漆黑,唯一的亮點就是那一身紅衣的謝零離了。 他的目光與她碰撞,兩人隔著遙遠的距離相望,像是前世的他與今生的她在見面。 程懷骨說他前世打算退婚,那這退婚的緣由里是不是有一分她的原因存在? 她沒有那么大的自信去認為他喜歡上了自己,畢竟那個時候的她很壞,他是不會喜歡她的。 可是至少證明了一點,他應該沒有那么喜歡江淮花,否則怎么會退婚呢? 回想起昨夜的那個夢境,他說的那些話似真似假,她分不清,也不想再去想了。 不好啦!觸礁了! 一道大叫聲驚醒了她,她立即回神過來,朝著那聲音發出地跑去。 她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勸告自己別再幻想了!現在船上都亂成什么樣子了,還是關注于眼前的事情吧。 她跑入了一樓的船艙,朝著觸礁的位置跑去,可是卻撞上了程懷骨幾人,她問他們:哪兒觸礁了?嚴不嚴重啊? 對于出海人來說,最不想遇上的就是暴風雨和觸礁,因為很容易會導致翻船、沉船,所以一聽到觸礁這個事的時候她立即就慌了。 程懷骨帶著她往一處地方走,邊走邊解釋:姑娘,能不能請你幫忙下去看看那礁石?現在確定不了它的大小和周圍的情況,船也不敢往其他地方退,怕再撞上別的礁石,我們幾個也暫時走不開,所以只能請你幫忙了。 姜夢槐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好。 她隨著他們一起來到了一間船艙,那船艙內有一扇小門,那里已經有人將一艘小船推出了門外,門外面就是深藍幽靜的海面。她撐著門板旁的欄桿,慢慢走下船舷上的小梯子,然后落到了小木船上。 等站穩后,她問上面的程懷骨:觸礁的位置在哪兒啊?我劃過去看看。 程懷骨對她道:那邊,姑娘你往那邊劃一點。 她朝著他手指的方向劃了一會兒,這獨自在深海面上劃行的感覺令她有些恐懼,海底深黑一片,必須要蹲下才能看清下面有什么,而海面上呢,淡淡的霧氣在縹緲,仿若墜入了深淵中,她仰頭一看,才驚覺這艘金色大船是真的壯闊巍峨啊。 可是,突然這艘大船動了一下,它似乎是在啟動,往自己更遠的方向走了。 她不由得驚訝,自己還沒有看到礁石呢,他們怎么就啟動了呢? 她急忙劃著槳追了過去,往剛才的那扇門劃去,大喊:程大哥,怎么回事啊?船怎么又開了? 程懷骨一襲灰色長衫立在門口,面容復雜,對她道:姑娘,別再追了,你往對面劃吧,將軍的船在那里,你去找他吧。 你在說什么啊?姜夢槐不解地問,什么意思啊? 姑娘,替我轉告將軍,讓他別再跟過來了。報仇之事,讓我們活著的人來。他的仇、老爺夫人小姐的仇、將軍府一百三十二口人命的仇、還有那些無辜而死的將士們的仇,末將今日都會為他們報的。 他的話語是那么的沉重,又決絕,好像這個決定已經做了七年之久,現在終于可以完成使命了一樣。 他從懷里取出一封信紙來,那是他的弟弟程暮春寫給他的遺書,他之前一直將他壓在箱底,這次出門卻把它帶在了身上,每日拿出來看一看,目中含淚:暮春,將軍他不怪你,他沒有恨過你,你可以安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