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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她看到了一張如玉般的臉蛋,因著一束月光從窗口照進來,剛好照在了他的半邊臉上,像是一道劍光映刻在他的臉上一樣。 在他那張被月光打亮的右臉上,此刻一朵槐花若影若現地浮現出來,而自己的手此刻就放在那半張臉上。 她遽然收回了手,心中思忖:他臉上的槐花該不會是被自己剛剛給摸出來的吧? 那花是她畫下的,象征著他屬于她,所以被她摸了兩下,那花就現了出來。 她訝道:你不是走了嗎?怎么還在這兒? 他盯著她說:誰說我走了?我只不過是出去找被子了。 你那是找嗎?你那是偷。 沒辦法啊,夫人又不讓為夫上你的床,我只能去找兩床被褥來打地鋪了。他說得極委屈,像條可憐巴巴的小狗兒一樣。 你在胡說什么呢?誰是你夫人啊?姜夢槐抄起手邊的枕頭就朝他砸了下去。 他躲開臉,接住那個繡花枕頭,為她放回到床頭,將她按倒回枕頭上,討好道:好好好,不是夫人,是師姐,是天底下最美麗的師姐。 她怔然看著上方的他,他臉上的槐花此刻好耀眼,仿佛花瓣在搖晃,她忍不住抬手撫摸上了那朵花,她沒有想到原來這朵花真的可以永生伴隨著他,直到死后化為厲鬼,它還在他的臉上。 她大概明白了他之前為何一直要戴著一頂面具,是因為他想把這討厭的印記遮掉吧。 這朵花,是你給我刻上去的吧?他問。 他見她并沒有對他臉上的這朵花感到驚訝,說明她早就知道這朵花的存在,極有可能這就是她刻上去的。 她猛地縮回手,避開他的視線。 而他卻抓住她的手,帶著它又回到了他的臉上,笑道:想摸,就隨意摸吧,我現在可是很大方的。 可她卻不敢再摸,抗拒地要把手抽回去,推他道:你下去,睡覺。 好,那師姐也快快睡吧,睡著了會夢見小謝哦。 她翻了個身卻怎么也睡不著,這個樣子的他,仿佛又回到了之前做她師弟的時候,乖巧聽話,對她唯命是從。 就好像前段日子發生的那件事消失了一樣,他還是她的小謝師弟,和那只鬼沒有半點的關系。 不明白他到底為什么要纏著她,難不成是真的愛上她了? 她猛然搖頭,不會的不會的,他只是失去記憶了,他把她當成江淮花的影子了。 下面地上的人聽見她細細碎碎的聲音,問道:你睡不著嗎? 要你管! 他問:那你想出去看海嗎? 姜夢槐沒有回答,被他這樣一問,她其實有點想看,但她不能說。 他坐起來,看著她,挑眉問:去嗎? 她傲嬌道:不去。屋子里不也可以看嗎?把窗戶打開就看見了。 師姐,別狡辯,你明明想去。他一雙燦亮如星的眸子帶著笑意望著她,莫非,你是想我抱你去?嗯? 姜夢槐蹭的一下從床上坐起來,推開他走下床,嘴里嘀咕著:天天跟誰學的這些不入流的話。 他卻笑答:跟你學的呀,你忘了嗎?你之前在軍營時可是主動說要讓我抱你的。 姜夢槐用怨懟的眼神盯向他:我那是逗你玩的! 他對上她的視線,笑道:我可不是逗你玩的。 她立刻移開目光,朝著門口走去,嘴里罵著有病! 他從后面跟上,出了房間后將門輕聲掩上。這時已經是深夜了,船艙內很安靜,他們沿著右側的走廊走著,長長的甬道盡頭一片漆黑,兩旁的琉璃盞還亮著,他走在她的后面,伸手去牽她的手。 姜夢槐猝然大驚,轉過身來看他,她用力掙脫開他的手,因為不想鬧出動靜來,所以她沒說話,只是張口說著唇語:松開! 他卻天真無邪地搖了搖頭。 她咬唇瞪向他,最終憤懣地轉身大步走了起來。 待走到走廊盡頭后,那里有一個寬曠的觀海臺,她才憤怒地轉過頭去,剛要罵人他就自覺地把手給松開了,還很不要臉地說:師姐,我的手它剛剛入魔了,我也控制不住。你總不能跟一只入魔的手生氣吧? 他眨了眨他那細密的眼睫毛,狡黠的狐貍眼沖她微笑。 姜夢槐抱頭發狂,頭冒青煙地跺腳:啊啊啊!我怎么能遇到你這么個無賴呢! 他見她在那兒兀自生氣又不能奈他何的模樣簡直是要可愛死了,他微微抿唇一笑,她今天的手好暖,比以前的時候都要暖。 如果你生氣的話,就把我的手剁掉吧。他把手伸到她的面前來。 你以為我不敢嗎? 那以后你的夫君可就是個殘廢了,你真的要砍嗎? 你到底要怎樣才能不這樣耍無賴?她郁悶地吼道,你能不能別再來糾纏我!死鬼! 只要你承認你是我的夫人。 那不可能。 姜夢槐,你知不知道招惹魔鬼是要付出巨大的代價的?我做鬼的時候,是你先來撲倒我的,我做人的時候,也是你先來親吻我的,現在想拍拍手走人,天底下沒有這樣便宜的事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