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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音落后,整個長街都安靜了下來。 格外的靜。 有種狂風暴雨要來的趨勢。 她沒有看到頭頂上謝零離漸冷的臉,只關心著那只鬼怎么還沒來,是這鬼火令又失效了嗎? 四周只有涌動的風聲,可是卻沒有鬼魂出現。 她舉著紅亮的鬼火令正欲再次大喊,可是謝零離卻突然開口了。 本將軍在此,不必召喚。 他的聲音猶如天籟之音般,余音在空蕩的長街上飄蕩,在她的耳里繞了一遍又一遍。 手中的鬼火令從她指縫中滑落了下去,落在地面上發出鏘啷的一聲響,那聲清響最終將她的心房敲碎。 她驚恐地抬眼看他,問:小謝,你你在說什么? 謝零離再一次地重復了一遍,那邪氣的語調仿佛在說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我說本將軍在此,不必召喚! 他的音節一陣一陣地扣在她的心臟上,讓她感到振聾發聵,呼吸困難。 這一刻,她覺得全世界在和她開一個天大的玩笑。 她真希望她的耳朵聾了,可以不用聽到他說的這句話。 對面街道上的人也全都聽見了他的這句話,全都在吃驚。 與此同時,后面的城門突然開了,有鬼將那扇大門拉了開,大門一開,歡慶熱騰的嗩吶聲就從門后響了起來。 除了嗩吶,還有敲鑼打鼓的聲音,分明是喜慶的奏樂,可是姜夢槐卻聽出了哀樂的感覺來。 她的目光始終釘在了謝零離那如鬼斧削成的下頜上,難以置信到忘記了眨眼,她沒理解錯的話,他剛剛的意思是他就是那只鬼王殿下? 那只狐貍鬼就是他? 謝零離就是亓官謝,亓官謝就是謝零離? 這怎么可能? 他們明明就是兩個人啊! 從前的一幕幕在她的眼前飛速閃現,她仍舊不相信,不住地搖著腦袋。 這不可能! 事情不該是這樣的! 這是她喜歡的小謝啊,他怎么能夠是那只鬼呢? 她好不容易遇到了這么好的小謝,他怎么可能是當年那個拋棄她的人呢? 他低垂下了臉來,帶著逼人的氣勢,冷臉問道:你很想我魂飛魄散,是嗎? 就這樣輕易地就將他賣了。 沒有絲毫猶豫的。 就這么想他死么? 她卻突然像發了瘋一般大吼了一聲:小謝,你胡說八道的是吧?你在逗我玩呢,你快把剛剛那句話收回去。你不是那只鬼,你不是他! 你怎么可能是他呢?你是我的夫君啊,你怎么能夠是那只鬼呢?你快告訴我,你剛剛只是在跟我開玩笑,你說的都不是真的,你快告訴我啊!你是謝零離!你不是那只鬼,你不是亓官小謝! 街道上所有的人都在震驚,他們沒想到,反應最大的竟然是姜夢槐。 這一刻的她,幾乎是崩潰的,謝零離沒有給她想要的回答,只是清冷地看著她。 她覺得他的眼里充滿了嘲笑,他一定是在嘲笑她竟然在同一個男人身上栽了兩次。 她就像一個笑話一樣,她以為她找到了幸福,以為她尋到了一個愛她的男人,可是到頭來才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她的師弟是假的,她的小謝是假的,她的夫君也是假的。 全是假的! 她為什么活得這么可笑? 后面走來的迎親鬼隊伍在他們身后停下,而嗩吶卻一直不停地在吹,她看到所有的鬼都在朝著謝零離跪拜,齊聲道:恭迎鬼王妃!請鬼王妃上花轎! 原來他們跪拜的不只是謝零離,還包括他抱著的她。 那頂大紅色的花轎就停在她的面前,花轎四個頂上各自掛著一盞彤紅色的燈籠,而里面裝著的卻不是蠟燭,而是螢火蟲。 里面少說也有一百只螢火蟲,那光亮甚至比燭火還要明亮,美得不可名狀。 那是鬼王娶親的花轎,不是小謝來娶她的。 記得當時那只小女鬼告訴她,他時常獨自一人坐在忘川河畔放螢火蟲,在那里等著他思念的姑娘。 他等的那個人,是江淮花啊! 不是她姜夢槐。 可是,他卻用螢火蟲來迎娶她,多么滑稽呀。 謝零離,你說話啊!你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假的,你不是那只狐貍鬼!她對著他嘶吼,看著他額頭上的那條紅色額帶,難怪呢,今日要戴上這樣一條額帶,原來是打算今日告訴她他的真實身份呢。 可是他卻當作沒聽見似的,抱著她轉身往花轎走去:我們該回去成親了。 我不去!我不和你成親!她掙脫著朝地上倒去,可是他卻將她往懷里摟緊了幾分,絕不讓她有逃跑的機會。 聽話。他耐心地哄她。 你放開我!我不和你回鬼界!我不要嫁給你!她對他又撲又打,可是仍舊沒用,他還是將她抱進了花轎內。 想跑?你們今天是跑不了的。 大道上的曲桑渡張狂大笑著。 謝零離突然感覺自己的魂被束縛住了,有什么東西在壓制著他的魂魄。他目光一凜,將姜夢槐放在轎中后,立即反手在自己胸前畫了一道感知符。 旋即他就發現了自己的背上有一道極其復雜的符在壓迫他,他搖身一轉,就把身上那套婚服換了下來,換成了另外一套原本放在這花轎上的喜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