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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夢槐嘻嘻笑著,喝了這杯酒,這定親儀式就結束了,他以后就是她的未婚夫君了。 好啊,我們共飲此杯!她跪坐在地上舉起酒杯來,欲與他碰杯。 他高高的身子立在她身邊,微微俯下身與她碰杯,鮮紅的衣袂在風中獵獵飛揚,他仰起頭,將這杯酒一飲而盡,隨后丟了手中的杯盞,杯盞落到石板地上,發出清脆的一聲嘣響。 而這夜的美夢,就隨著這一聲響,而徹底破滅。 姜夢槐喝了這杯酒后就準備站起來,可是剛站起來卻又倒了下去,她試著再次站起來,可是卻發現自己怎么沒有力氣了呢? 今夜是血月,她虛弱得不行,可是還沒有弱到爬不起來的地步吧。 魔女,別掙扎了,你起不來的。剛剛那杯酒,我給你下藥了,今天晚上你都別想再站起來。 頭頂倏然響起他冷冽得不能再冷的聲音,她愕然地抬頭去看他:你說什么?你為什么要給我下藥? 他用冰涼的嗓音道:你還不明白嗎?我并不想和你成親,我也不想留在這落日城。 姜夢槐難以置信:可是我們定親了呀。你現在是我的人了,你怎么能說不想成親就不想成親呢? 定親?他諷笑了一聲,我都說了要互贈禮物才算禮成,剛剛只是我送了你禮物,你還沒有送我,所以,我們儀式不算數。 禮物我可以后補,我們的儀式是算數的!姜夢槐還在天真地說著。 他低頭最后再看了她一眼,道:魔女,我得走了。以后我不想在洛陽城再看見你。 他說罷便從她的紅色裙角邊踏過,向下面的臺階走了下去。 沒有一絲的猶豫。 你回來!你不許走!誰允許你走了?姜夢槐大吼道。 他卻冷漠得像一面永遠不會回頭的風帆,留給她一個無情的背影在夜風中招展。 你回來!你給我回來! 姜夢槐站不起來,只能坐在地上對著臺階下面吶喊。 騙子!你這個騙子! 不是說好的要和她成親嗎?都是騙人的,就只是想迷惑她,就只是想逃出去。 剛剛不是已經親過她了嗎?親過也不作數嗎? 他怎么可以這樣? 她這一嘶吼,城里的妖魔都開始朝她這里涌動。她身上雖有魔煞之氣,可是卻也是人之血rou,況且她平日里太過囂張,所以他們都很想要喝她的血吃她的rou,并瓜分她身上的力量。 以往的這個時候,她都會早早地尋一隱蔽位置躲起來,并且給自己身上設下封印,來防止魔氣外泄,以免他們找到自己。 可是今天她為了和他定親,就還沒來得及躲起來,如今又被他下了藥,她現在根本逃都逃不掉。 老大,你快起來跑啊!夏靈聞得動靜迅速從屋子里跑了出來。 姜夢槐心底寒涼,目光仍舊注視著那個遠去的紅衣背影,見他不知從哪里牽了一匹馬,隨后跳上馬背,往城門的方向騎了去。 他的身上戴著能讓邪魔避讓的符紙,所以那些妖魔們都沒有朝他追去。 姜夢槐見他越走越遠,陰冷地咬著牙,道:夏靈,給我把弓箭拿來! 夏靈如閃電般閃進了屋子里,給她拿來了她的弓箭。她拿起弓箭來,手上已經沒有什么力了,她將箭頭對準遠處馬背上的少年,大聲嘶啞道:你給我回來!回來啊! 此刻已經有妖魔爬到了她的身邊來,在試圖拉扯她的頭發和衣裳,她看著他無情的背影,心中憤恨,吼道:為什么要逃?你為什么要逃?不就是想回去找江淮花嗎?我絕不會讓你如愿。你敢逃,我就敢殺了你! 我要你做鬼都待在我的身邊! 她右手一松,那支紅羽箭就咻的一聲飛了出去,劃破天空中的紅月,落下一道炫美的弧度,朝著他的方向射了去。 而她的聲音,也如同魔咒一樣,在風雨欲來的落日城上空回蕩,在他的心口回蕩。 射出這支箭用盡了她最后的力氣,她癱倒在地上,后背靠在供桌的桌腳下,冷眼看著血紅夜空下的遠方。 那支箭不知是不是因為她手上無力的緣故,射得稍微有點偏,亓官謝往右側身一避,那支箭就從他的左臉頰劃過,剛好穿過他臉上畫的那朵槐花,箭尖刺破臉皮,劃下一道血紅的口子,激出他臉上的封印來。 那是她在他臉上留下的印記,永生不滅。 那也是他對她無盡的痛恨,永生不變。 他掉臉回頭,隔著遙遠的距離回望她,他看見她倒在地上,一身紅衣像一灘梅花鋪地,那樣鮮艷的紅,刺痛了他的眼。 那一刻他在想,倘若她真的是孟春山上那個美好的江淮花就好了,或許他們會成親,會快樂地在一起。 可是,她不是啊。 她不是那個變著花樣送他禮物的江淮花,她不是那個在梨花紛飛的山頭拉著他衣袖尋求幫助的江淮花,她更不是那個說讓他去給她做專屬侍衛的江淮花 江淮花是假的。 魔女才是真的。 他長嘆一聲,輕聲道:我多么希望你真的就是江淮花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