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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臣不動你。 燕嬌上下打量他一眼,什么意思? 裴寂靠在樹上,望著天道:臣想要殿下手中的玉璽,所以在此請殿下稍候。 燕嬌嗤了一聲,你是要拿我來威脅太傅? 她可記得,他來營帳時,可與謝央談好了,只說等她病好再談玉璽之事,如今卻是先動起手了。 怎么?在懷安王眼中,太傅就言而無信,我就不忠不孝嗎?燕嬌頓了頓又道:怎的懷安兄先動起了手? 聽她喚自己懷安,裴寂略略一怔,看著有些瘦了的太子,只道:可不是臣先動的手,殿下難不成忘了,是誰傳的陛下要坑殺南蠻大軍,又是誰命魏世子和齊四郎斬殺南蠻統領?殿下,這招數臣在廣寧府就有耳聞,殿下之能耐,臣佩服!而殿下裝病之事,臣也未告知陛下。 二人相對而立,緊緊盯著對方的眼睛,燕嬌突兀地笑了一聲。 她曾以為,她初初入宮之時,裴寂是第一個真心護著她的人,可到頭來,卻是這個人將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也曾以為謝央狼子野心,他才是會造反的那一個,可卻是他護著她稱帝。 裴寂又有些黑了,但那雙眼卻是黑亮如暗夜里的流光,只那雙眼里沒什么溫度。 原來,裴寂護著的是皇室,是皇帝。 只要有一個人敢妄動皇位,在他眼里,便是賊。 懷安,真的就覺得我不配稱朕嗎?她終是問了一句。 裴寂身形一頓,別過目光,看向稀疏的枝葉,如今是陽春三月時,樹枝之上已泛點點綠光。 他說:不是不配,是現在時候未到罷了。 燕嬌看著他那一身黑裳,黑色是裴寂最喜歡穿的顏色,仿佛只有這個顏色才配得上他那閻羅的名號。 若若我不肯給呢? 裴寂看向她,太傅會給的。 燕嬌笑容一斂,又聽他道:太傅要是為殿下考慮,就會給,而恰恰太傅會為殿下謀劃。 燕嬌捏了捏拳,笑道:要給也好,但我有條件。 裴寂沒想到她會這么快應聲,松開抱胸的手,直起身子道:殿下請說。 玉璽由本宮親自奉還給父皇,但本宮要北安任胡城大軍統帥。燕嬌道。 裴寂眉頭一緊,殿下,說笑了,這胡城要是給了魏世子,齊城兵權又在殿下手中,陛下怎能安? 誰說齊城兵權在本宮手中? 裴寂不解,又聽她道:齊城兵權在齊國公齊年手中,而齊城兒郎本就是為父皇起兵,與本宮何干? 裴寂聽她說這些,有些云里霧里,迷糊得很,又聽她道:懷安王念父皇之心,讓本宮佩服,懷安王,真乃忠臣也。 裴寂一時竟分不清她這是在夸他,還是在諷刺他。 只是,當謝央親自提著玉璽前來時,裴寂竟有一瞬失神,只見那位太傅大人迎著嫵媚春光,面帶笑意而來,唯有那雙眸子十分的冷。 謝央看向燕嬌,將玉璽奉上,殿下,玉璽在此。 裴寂有些無措,看看謝央,又看看他手中的玉璽,最后目光又落在燕嬌身上。 燕嬌伸手接過玉璽,看著裴寂道:懷安王,還不帶路? 帶路? 裴寂一怔,目光沉沉地望向她的身后,卻見除了她帶的人馬和謝央以外,再無他人。 她竟要帶這點人前去陛下的營帳嗎? 燕嬌見他不動,自己提著玉璽在前走著,裴寂反應過來,連忙讓人在前引路,他則走在謝央身旁,皺著眉問:太傅此為,何意? 他有些不懂,他才派人前去太子營帳不久,怎么謝央這么快就來了? 而剛剛太子所說又是何意?好似他們早就打定主意要歸還玉璽似的? 可若早就想要歸還,為何太子還要稱病不見呢? 謝央涼涼看了他一眼,懷安王以為呢? 裴寂見他打啞謎,索性也不多問,只跟在后面,一手緊緊按在刀柄之上,不發一言。 謝央見他這動作,輕嗤了一聲,懷安王,聽說季子與你甚是交好。 裴寂手上一頓,不解地看向他,又聽謝央道:可為何季子卻幫了殿下呢?你有想過嗎? 裴寂眉頭一緊,你想說什么? 想說懷安王你蠢。 說罷,謝央一甩衣袖,大步往前走去。 裴寂看著他的背影,眉頭擰得死緊,卻并未說什么,他無需解釋,他也不需要任何人理解他。 他早就習慣了百姓的怒罵,也習慣了百官的嘲諷。 他是靠著一張嘴成了皇帝的寵臣,他也殺過很多人,手上染了很多血,可那是該死之人,只有殺了這些人,才能換來更久的太平。 他不喜歡戰亂,因為受苦的是百姓,縱使那些百姓害怕他、討厭他,又如何?他不會讓太子起兵,不會讓陛下與太子對立。 他是裴寂,是那個早就不需要別人喜歡的懷安王。 待燕嬌他們到了皇帝大營時,裴寂就見那位太子咳了好些聲,也不知怎的,就突然覺得太子好像臉色白了許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