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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從益州歸來,便得知太子在查林氏,還去找了舅舅,他心下不免擔憂,不知太子是否起疑,因不敢說林氏,生怕觸了兄長傷心事,便問了這一句。 謝央看著他,目光很冷,說:何人是舅父? 謝宸一凜,李 他看到謝央眉目一厲,不敢多言。 你記著,這京中,你唯一的親人便是我謝央,京中唯有烏東謝氏。謝央的聲音冷得令人發顫,到最后,才緩聲道:而你我的舅父在烏東。 是!謝宸躬身道。 他抬起眼,見謝央冷著眸子,放在膝上的手有些用力,致使發白。 謝宸心下一嘆,有的時候,他覺得這位兄長太過冷情,自從十五年前兄長到了烏東,真就將山陰謝氏徹底從他身上剜除,只剩下烏東謝家子。 可他也明白,兄長這是避禍,也是為他們烏東謝家避禍,其實兄長他也是最至情之人。 謝宸想到什么,抬起頭同他道:哦,對了,兄長,說起來,還有一事奇怪,我從益州回來,沿途路上,發現失蹤女子甚多,大多在二八年華。 謝央放在膝上的手一緊,謝宸說:這些女子不知 他看了謝央的臉色,繼續道:是否會和當年金院一般? 不過一瞬,謝央松開手,面上無甚波瀾,又聽他道:只是,除了女子,還有孩童失蹤,倒是又有些不同。 謝央眉頭一緊,只道:你去查此事,看看是否有人偷運至京城。 是。 謝宸應下此事,兄弟二人又說了些話,謝宸才踏著月色離去。 只當屋子沉寂下來之時,謝央便彎了身子,低垂著頭,看著自己泛白的雙手。 過了十五年,他們還在建另一個金院嗎? 第46章 射日 李安樂得知燕嬌撤了人, 心中不免一松,倒不枉他裝病, 騙了鄭善一場。 自那日燕嬌來尋他, 他便不敢隨意走動,又怕太子真的查到什么,遂裝病引得鄭善前來, 以太子琴技不佳為由, 讓鄭善去拜訪謝央,為其作譜。 鄭善見他面容消瘦, 以袖拭淚,老師, 您好生養病,無須為此事勞神啊。 李安樂沖他虛弱一笑, 二人又說了會兒話, 李安樂擺擺手, 就讓鄭善走了。 鄭善自來對他這個老師言聽計從,當下就去尋了謝央,這才有謝央制曲譜給了燕嬌一事。 李安樂輕易不會找謝央, 若要尋他, 只會通過一間琴室, 但因有燕嬌的人看著,李安樂只得通過此法。 他望著庭外斑駁樹影, 不免一嘆,他知以謝央的聰明才智,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果然, 今日就不見了太子的那些人。 他肩上披著一件外裳, 此時將其脫下,疊放整齊,想到曾經那個孩童不過十歲年紀,舉弓望日,臉上稚氣未脫,卻說著:大丈夫可與日比長短乎? 說罷,一箭射出,直沖天際,最后遠遠釘在樹樁之上,少年的手微微發顫,卻是傲然一笑。 他不是與日比長短,他是要與天比。 可那樣的少年,卻再也未彎過弓,也未射過日。 李安樂將頭探出小窗,看雨打秋葉,竟是入秋了呢。 他目光落在打濕的地上,那年謝府的血比這場雨流得還要多,也從那時,那少年便明白,世上最有用的是權力。 李安樂伸出手,接住雨滴,任由其打濕指腹,他蒼涼一笑,低聲喃喃:是那至高無上的權力啊。 *** 燕嬌接連幾日,眼睛都不大好,只得戴著眼紗去文華殿,盧清幾人見了,只覺她這模樣好玩兒,低頭憋著笑。 燕嬌捏著拳頭,氣得瞪了盧清一眼,盧清不意她看過來,也不知怎的,被這眼看得一屁/股坐到位子上,可他屁/股火辣辣地疼,嗷地一聲叫了起來。 燕嬌捂著耳朵,看他直起身子,揉著屁/股,嘴角一抽,盧大人看著斯斯文文的,動起手來還真是不含糊。 于是,這幾日的文華殿,一眾先生就見盧家子像個猴似的坐不住,而太子仗著眼睛疼天天睡覺,氣得一個個吹胡子瞪眼睛。 燕嬌眼睛好得也快,也不能再以此為借口,又見幾位先生被她氣得好像又多了幾道皺紋,心中頗為心虛,而魏北安他們因上次之事,回到家中也不好過,就是鯉魚帶的菜食都沒有那么豐盛了。 正好皇帝賞了東宮不少螃蟹,燕嬌便拉著壺珠將這些八爪給釀了,好緩和一下文華殿氣氛。 她先將螃蟹剔凈,里面釀好rou沫,外面裹一層粉團,然后放在油鍋里過一遍,炸得酥酥脆脆,最后再放點兒酒和醋一釀,香極了。 第二日,燕嬌一下早朝,先回了東宮,將這些八爪用油紙包好,放在簍子里,背去了文華殿。 因多走了一回東宮,便遲了些時分,正逢李延玉的課,只見他眉目一豎,待看向她背著的簍子,不由一愣。 燕嬌沖他一笑,將簍子放下,從中拿出一份釀螃蟹,遞給李延玉道:先生,中、中秋安、安樂。 那油紙上透著零星油點,聞起來也香香的,惹得人食指大動,李延玉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也沒繃著臉,笑道:多謝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