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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央斜看他一眼,他連忙斂了笑,心里琢磨著:大人這是讓我拽他?還是不拽他? 謝央看著那趴在地上的太子,動了動抓空的手指,殿下可還好? 燕嬌偷偷將月事帶往里縮了縮,一切弄完,才兇巴巴抬起頭看著謝央,咬牙道:謝央! 謝央眉頭一挑,這是他第一次從這位殿下眼中看到怒氣,與四皇子不同,她的怒氣更像是小女兒的嬌氣。 想到這兒,謝央心下微嗤,這位殿下太秀氣了,倒是沒什么威儀。 她呸呸兩聲,吐出磕在嘴里的土,費力地起身,也不敢太揉胳膊,剛要再開口,就感到又一陣洶涌,她嚇得身子一僵,一把撞開謝央,小跑著往側殿去了。 大人!謝奇沒料到燕嬌會撞謝央,他上前扶住謝央。 謝央移開他的手,回身看著燕嬌的背影,只見她的衣袍寬大,搖搖擺擺,袖子卻被她緊緊捏在前面。 他有些奇怪,她剛才不讓他抓她,那袖子中藏著什么呢? 這太子殿下怎么奇奇怪怪的?謝奇嘟囔著。 謝央瞥了他一眼,他連忙抿住嘴,又生怕惹謝央生氣,一個閃身,就跑了。 燕嬌換完了月事帶,呼了口氣,一切妥當,準備再回東宮。 等她一打開門,早不見了謝央他們,心里一松,大步往外走著。 從這兒往東宮去,得繞過鵲夜湖,不曾想又遇上了謝央,她捏著拳頭,這廝陰魂不散! 慢慢西沉的太陽吝惜地傾灑陽光,淡淡光暈點綴在湖邊的玉人身上,那雪青色的道袍泛著介于紅與紫之間的光波。 他側著身子,衣袍擺動,燕嬌見他唇角微壓,似是有些不快,她捏著的拳頭微微一松。 她晃了晃腦袋,暗暗嗤了自己一聲,他不快?她還不快呢! 想到謝央給她說好話,再想到剛剛他攔路,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燕嬌撇撇嘴,走上前幾步,故意踢著腳邊的小石子。 但那小石子像長了眼睛似的,愣是不往謝央身上去,她氣得一扁嘴,只見那石子噗通一聲落進湖中,砸起水花,蕩漾成波。 謝央聞得聲音,緩緩側過頭來,看著她嘴邊還殘留著些土,笑了一聲,抬手點了點他的嘴邊。 燕嬌不知道他是特意等著她,還是碰巧,但無論是哪一種,她看到謝央心里都不痛快,可此時,看著他輕輕笑起的模樣,整個人似是隱沒在微紅的光暈中,有些恍惚。 他的手輕輕抬起,大袖微微垂落,手指細長,指尖處似點綴著一抹霞光。 見她不動作,謝央斂了神色,放下手來,問她道:太子要回東宮? 這一聲,總算讓燕嬌回了神,只覺丟臉至極,撅著嘴不回他,扭過頭往鵲夜湖看去,然后垂著頭,用袖子使勁兒擦著嘴邊。 待她擦好,抬頭這一看,登時愣住了,只見湖中清澈見底,從這里望去,鵲夜湖兩面綠樹環繞,樹影映在碧波之上,輕風拂過,掀起陣陣漣漪。 她不禁感嘆:好美! 美嗎?他的聲音極淡。 燕嬌看著他,點點頭,謝央嗤了一聲,無花無葉亦無魚,再是清澈又怎樣?無甚趣味。 說罷,謝央便轉身離去,竟是連施禮都不曾,這可是謝央第一次這般失禮。 等他走得遠了,燕嬌才回過神來,跺著腳道:可惡至極!大膽狂徒! 她又想了許多可以罵他的,但愣是除了這兩個詞,一個都罵不出來。 等她回到東宮,壺珠就聽她捏著拳頭嘀咕著:莫名其妙,對,他還莫名其妙,豈有此理! 壺珠:這又是怎么了? 燕嬌沒去練武場的事,皇帝知道了,但與孟隨所想的皇帝能敲打敲打燕嬌完全不同,皇帝只淡淡瞥他一眼,點點頭,就讓他離宮了。 也是這時候,孟隨突然明白了一件事,皇帝不喜歡這位太子殿下太過優秀,至少在這兵家一事上,皇帝是不喜歡的。 而燕嬌自然早看出皇帝的意思,也樂得逃孟隨的課,孟隨自然也得順著皇帝的意,但心中不免又高看了幾眼這個外孫。 果然,能寫出《清平賦》的人,絕非是眼前所看的這等泛泛之輩。 燕嬌不知孟隨的想法,只熬過這幾日,她又生龍活虎,在鄭善的琴學課上,彈得驚天地泣鬼神。 鄭善每次看到她,都險些落淚,再一看其他幾個愈發進步的伴讀,心下才能稍顯安慰。 而要說他們最喜歡逃的課就是岳臨的課,岳臨不敢得罪他們,他們又不喜歡那些繁瑣的禮法,五個人湊在一起,涮鍋子吃。 盧清看著鍋里的兔rou片,摩拳擦掌,還是世子爺厲害,這刀工厲害! 魏北安輕笑了一聲,給燕嬌夾了幾片rou,燕嬌捧著碗,舔舔唇,道了聲謝,便吃了起來。 自從那日燕嬌訓了秦大人一頓,秦蘇的衣裳也漂亮許多,他之前的袖子都短,此時還得唉聲嘆氣地把著那袖子,生怕掉進鍋子里去。 燕嬌見了,不由笑了起來,李余晴恩慢條斯理地吃著,聞得她笑,不由一愣,殿下,你笑什么? 燕嬌努努嘴,讓他去瞧秦蘇,李余晴恩一見,也笑了起來,緊跟著,盧清哈哈大笑道:小小蘇,你這袖子挺好看,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