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頁
笑死,求神仙這種事兒也是能讓別人代勞的嗎? 照她來看,根本就是不拜白不拜,拜了也白拜。 她捋捋今日被個不長眼的粗鄙農婦碰臟的衣袖,只覺一陣惡心。 嘖,寒門還想出高官?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杜涵瑤剛想伸出衣袖,吩咐丫鬟重新擦一擦,誰知道馬車驟然停下,她猛地身體往前傾倒,差點被磕到腦袋。 杜涵瑤這回徹底繃不住了,張嘴就罵車夫道:混賬!怎么回事?突然停下不走了,差點害本小姐受傷,想作死嗎? 小姐,小人該死。本就一根筋的車夫情急之下,更加慌里慌張地搞不清楚狀況,只匆忙看著眼前的車輿回應道,小姐,并非小人不想走,實在是前頭的車,它不動啊。 杜涵瑤使勁把帷裳一掀,露出來陰氣沉沉的整張臉。 或許她是眼神不好使、抑或真的目光短淺想找茬,總之她只瞧著自己面前杵著的馬車,略微在不大發達的腦子里考慮一下,直接就要挑事了。 京城里凡是高門大戶,出行的馬車上無不明顯帶有自家的徽記,她可以輕易地憑借此種標記,來打量對方自己和自己的地位孰高孰低。 嗯,確認過眼神,是惹得起的人。 當她瞅見這輛馬車別說圖騰印記、連半點兒名姓都沒帶有的時候,便腦子一熱,自然直接把它當成是哪個說不出口的小門小戶家的,當即又尖又利地嘲道:喂,前頭的,你是誰家的?懂不懂點規矩?京城里的路也是你能擋得起的嗎?還不快速速給本小姐滾開。 杜涵瑤說出這些話時,一瞬間的確逞了把口舌之快,但她不知道命運有時就是很玄妙,總偷偷摸摸地給人當頭一擊。 正如有的高門大戶正因為已經尊貴無比,才早不稀得拿權勢地位這種東西瞎顯擺。 而因此造成的后果,她卻是根本傷不起的。 嗯?齊笙本來等得無聊,歪歪斜斜在軟墊上剛想睡著,結果倏忽被吵醒之后,聽見些不干不凈的話,她便揉揉眼睛、口齒含糊地問道,怎么了?這是罵誰呢? 哼哼跟哈哈神情糾結地小心回道:好像是在罵我們。 嘖。齊笙努力掙扎了一下,剛剛坐好,又聽見后頭的口吐芬芳,揉了揉額頭,深深吸氣再問,誰家的? 兩個丫鬟早看清了后頭馬車上高高懸掛的、那個生怕別人看不見的大字:好像是工部尚書杜家的。 嗯?又是他家?齊笙淡定地探伸出頭來,扭過去滿面安詳地跟杜涵瑤平靜對視,微微地彎了彎唇角道,我給你三個數的時間,讓你仔細看清楚狀況,再重新組織一下語言。 小小姐杜涵瑤身側的丫鬟看清楚齊笙的臉后,想到公子被打家法之后的慘狀,驚恐之下瞪大眼睛,顫顫巍巍地說著,這好像是靖靖國公府的小姐啊 你閉嘴,我不瞎!看得見!杜涵瑤雖說依然強裝嘴硬地說狠話,但雙手已經發抖著按在車壁上,指尖因極度用力而發白,喃喃道,靖靖國公府 隨后她眼前一黑,居然就此被嚇暈了過去。 齊笙: 她笑頰粲然地望著杜涵瑤身邊驚慌失措的丫鬟,輕輕點了點下巴,挑眉道:吶,你們看見了,你們小姐自己暈的,我可沒有仗勢欺人哦。 * 薛域照舊從后門進平明侯府時,很不巧地碰見了他的渣爹,以及一個高髻束發、在大氅里頭穿著法衣,足穿高筒白襪,明顯是道士打扮的年輕男子。 平明侯早作惡多端,良心不會痛了,瞅見薛域也只是厭棄地叱一句:誰準你又自己隨意出府的?還不快滾回去? 藍道人,這邊請。 藍道人自認和平明侯比起來,應該不,絕對還算是一個好人,所以他凝望著薛域靜靜走開的枯瘦身影,為這倒霉孩子默哀了好幾聲。 一切都怪他貪心不足,聽說這地方有的是人傻銀子多的貴族,所以才把坑蒙拐騙的生意開展到了京城。 誰知道來的時候好好的,這會兒居然騎虎難下,回不去了。 他敢對天發誓,自己真的只是為了撈點銀子,才哄騙平明侯說找到個八字純陽之人,還需是十五歲的童子身,挖心為引就能煉出長生不老丹的。 但八字極陽的統共才有幾個人,就算有了也不一定就未滿十五歲,就算未滿十五歲,那也不一定是童子身。 綜上所述,能找到此人的幾率、基本小于明日他就能把全部經書倒背如流。 藍道人原本只打算就拿找這個天命之人當幌子,眾里尋他千百度地騙一輩子銀子,可萬萬沒想到這人竟然連燈火闌珊處都不用去,竟就是平明侯眼皮底下的倒霉兒子。 藍道人: 京城里的人好可怕,為了煉丹連兒子都能殺,他好想回龍平山上去找師父啊。 他不過隨口一說,以往至多只是用童男尿和童女經血煉丹藥,萬萬沒敢因此而殺過人啊。 但面對平明侯這種毒得能食子的禽獸,他絲毫不敢招認自己是耍他玩的,恐那樣會死得更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