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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諸縈看似渾然不在意的應了一聲。 但正是這樣的不在意,更將一跪一坐的兩人,仿若隔出了天塹。 一個永遠高居神座,而另一個人,無論是成為王侯,還是擁有凡間至高無上的權力,都永遠無法觸及對方。 她永遠都高不可攀。 桓珩斂下心神,不讓自己的眼中流露出除了恭敬謙卑外的任何一絲神色。 而諸縈 其實她倒不是真的有多不在意,純粹是她得找怎么將游戲背包里的東西贈予好友。 本來倒也不必這么麻煩,但因為她是氪金選手,所以游戲背包也是最好的,除了容量大,不用擔心裝不下裝備之外,也有防掉落的功能。 之前送給桓爾螢的匕首只是凡鐵,就和她背包里的麻繩、水碗這些東西一樣,連等級都沒有,是不需要被防掉落模式保護的。 雖然現在的紙鶴也不算多珍貴,但多多少少沾了點修仙裝備的邊,所以是有等級的。 想要送給桓珩,且桓珩能夠使用,就必須找到贈送好友的鍵。 其實游戲背包打開后的模樣和從前在電腦里是一樣的,只不過一個是通過電腦展現出來,一個是在諸縈的腦海中展現。 她一樣要找到各個框框里面的按鍵,這也是為什么諸縈每次尋找一些道具丹藥的時候,都要耗費許久功夫的原因。 解除綁定,然后送人,倒也不是多么復雜,但確實要分走些注意力,所以她看起來才那么不在意,甚至有些敷衍。 當然,沉浸在解除綁定的諸縈是察覺不到的。 更何況,桓珩幾乎沒有顯露一絲半點的情緒,叫人根本發覺不了。 好不容易在游戲背包里選定了桓珩,又向對方贈予了一只紙鶴,諸縈終于有空將注意力落在桓珩的身上,她這才注意到桓珩仍舊跪著。 她是知道桓珩今日剛剛長途跋涉回到衛國,又經歷了城門口與田地得到兩遭煩心事,自己方才還遣他尋來了鐵劍,這一整日著實是為難桓珩了。 諸縈難得生出了點愧疚,畢竟她就是熬夜工作猝死的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怎么穿越到這個時代,反而壓榨起人。 雖然聲音仍舊是故意裝出來的端莊持重,但因為諸縈的愧疚,隱隱間似乎少了些疏離淡漠,起來罷,吾并不拘于俗禮。 桓珩這才一拜,謝神女! 然后他慢慢抬起頭,緩緩站起來。 諸縈心有愧疚,所以又對桓珩施加了一個治愈技能,才專心的看向手中的鐵劍。 她不是什么冶煉大師,所以其實不太能看出個究竟,只是感覺并不是淬煉得很好的那一類。而且上面甚至鑲嵌了綠松石等珍貴的東西裝飾。 可見觀賞價值大于實用價值,而且沒有被大范圍運用。 因為這把堪稱華麗的鐵劍,很明顯不是桓珩的喜好,所以應該是一種身份的象征,亦或是被當作珍品獻上的。 諸縈沒有再繼續研究下去,而是將目光落在桓珩身上,衛國的鐵器如何? 聽到諸縈提起這個,桓珩的眉頭不自覺的皺了皺,稟神女,衛國并不擅此道,諸侯國間,陳國為上佳。 因為煉鐵技術的不成熟,加上各種限制,所以很難被大規模的運用在戰爭或農田中。因此列國一直沒有因此為難陳國,或許有心提防者有,但卻不成氣候。 只說衛王,就從不曾覺得這是什么隱患,甚至甚為喜愛陳國煉出的鐵劍,年年都要遣使臣買下其中煉得精巧的幾把。 桓珩一直都對此不喜,而且衛國自有鐵礦,為何不能煉鐵,反而要從陳國重金買下。倒不如衛國自行冶煉,若能大量產出,又何懼鄭國這等強鄰,以及不斷滋擾的蠻夷諸部。 可惜,從未被采納過。 甚至有些臣子認為,如若注重煉鐵,只會讓衛國本就不夠興盛農桑之事,愈發有損。煉鐵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以及柴木。煉鐵是力氣活,只能采用青壯年,故而不可能全部采用奴隸,而需要以錢幣引誘庶民。如此一來,農耕自然荒廢。 等等原因,不一而足。 桓珩的目光所及更為長遠,所以能看到煉鐵的好處,但是臣子們顧慮眼前的得失,也的確沒有錯。 衛國除了煉鐵,又有許多亟待處理的政事,故而只能先行放下。 但今日諸縈卻問了此事。 果然,下一刻桓珩便聽到諸縈說,吾有煉鐵之法,愿賜予爾。 桓珩眸光一亮,難得顯露了些神色,蓋因他是個聰明人,不過轉瞬就能明白這究竟意味著什么。他對著諸縈正要跪下行禮,以謝諸縈恩賜,卻見諸縈施動技能,將桓珩的膝蓋托起。 諸縈聲音仍舊飄渺出塵,但語氣中有些無奈,吾不拘俗禮,不必時時叩拜。 如果眼前的人不是諸縈,而是衛王,桓珩定然會神色漠然的說一句禮不可廢。但因為是諸縈,因為他對諸縈的有求必應,又因為心底那些許的隱秘心思,他默了默,沒有反駁或是勸諫。 而是站著垂頭拱了拱手,是。 諸縈沒有立刻就將煉鐵的流程與草圖給桓珩,而是道:衛國既本不擅此道,應無能擔此大任之人。爾且先尋來匠人,再言其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