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蹇卦,下下卦,險阻于前,出必有難。 這一卦,是為她算的。雖說她的死活他并不在意,但他并不希望新婚不出三天就扯上麻煩。 起身下榻,他披上外衣出了門。 新房離他的房間不遠,月下,他的身影清冷頎長,透著無以言喻的孤獨。他很快就走到了新房門口,推了下,房門從里面鎖住了。 他拿下頭上的發簪,長發立時披散下來,顯得月光下的他更為邪魅。他用發簪撥開門栓,推門走了進去。 房里的燭火未熄,跳動著,似乎整間屋子都在晃動。 他徑直走向內室,走到了床前。床幔已然放下,床上的人應是睡得沉了。他掀開床幔,坐到了床上,一眼就瞧見了窩在被窩里睡得香甜的她。 秦櫻櫻的睡相是乖巧的,向左側睡,左手枕在頭下,眼睛閉著,長長的睫毛安靜垂落,伴隨著平穩的呼吸微微顫動。--- 從霄看了她一會,伸手,掀開了她身上的被子,被子下面的她穿著中衣,身體側臥彎曲,宛若一把良弓。纖細白凈的玉足正好在他腿側,他眼眸微斂,從懷中取出一根紅繩,就要系到她的腳踝處。 睡夢中,秦櫻櫻覺得身上一涼,寒風入侵,讓她瑟縮了下,迷迷糊糊,似醒非醒。她正疑惑著怎么突然變冷了,腳上傳來的觸感讓她渾身一震,猛地睜開了眼睛。 頭一抬,一眼就瞧見了腳邊的人,她嚇得一下子坐了起來,緊緊抱住了自己,聲音都在顫抖。 你、你干嘛?他怎么會在她的房間?他想對她做什么? 從霄看到她滿臉的驚恐,神情頓時冷了下來,她以為他想對她做什么?紅繩還沒有系上去,他攥在手里,冷冷看著她,一句話未說。 看到他冰雪般的眼神,秦櫻櫻慢慢冷靜下來,這雙眼睛分明是對她沒有什么妄念的,而她方才的表現怕是惹惱了他,她若真的心里有他,斷然不會是那樣的表現,而應是欣喜。 可是,她哪里欣喜得起來。 夫君,對不起,我沒有看清楚,我還以為有壞人進來了她小聲地圓著,又忍不住問道,這么晚了,夫君來我房間有事嗎? 腳,伸過來。從霄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冷冷地開口命令,聲音不高,卻足以令她畏懼。 秦櫻櫻骨子里很想反抗拒絕,嘴上卻只是弱弱地問道:左腳還是右腳。 伸過來。他又說了一次。 察覺到他的不耐,秦櫻櫻不敢在耽擱,心一橫,伸出了左腳,伸到他的面前。 從霄抓過她的腳擱到他的腿上,為她系上了紅繩,系好后便放開了她,瞧著她又快速地縮了回去。 紅繩系在她的腳踝處,襯得她膚色更加白凈。 夫君,為什么給我戴這個? 這幾天,不許拿下來。他交代她。 嗯,我一定好好戴著,絕對不拿下來。 還有,沒有我的允許,不準踏出汐園一步。他又強調了一遍。 嗯,不出去,不出去。她趕緊答應。 見她答應了,從霄沒有多作停留,起身離開了房間,將房門關好,頎長的身影投入了夜色之中。 目送他離開的秦櫻櫻一臉茫然,他究竟是來做什么的?就是為了在她腳上系一根紅繩嗎?系紅繩又是什么意思呢? 百思不得其解,她只得躺下,蓋好被子,繼續睡了。 * 天很快就亮了,清早的陽光暖暖的。 從宇懶洋洋地躺在自個院子里的躺椅上,曬著太陽,好不愜意,腦子里盤旋著秦櫻櫻美麗動人的樣子,揮之不去。 真不知道大哥是怎么想的,明明他對皇帝的賜婚并不滿意,對這四公主也沒有任何好感,怎么新婚之夜一過全然變了,竟然還讓他稱呼四公主為大嫂,難道他心里已經認定她是他的妻子了? 不行,他還要試上一試,雖然大哥不許他踏入汐園,可他可以想辦法讓秦櫻櫻出來呀。 想到這一點,他的臉上又浮出了笑意,他喊來了自己的丫鬟,交代了一番,讓她離開了。 另一頭,秦櫻櫻得到了一個消息,從霄讓她到大廳去一趟,說是有重要的話要交代,而且強調了只能她一個人去。 秦櫻櫻沒有多想,只是心里嘀咕著:有什么要緊話昨天晚上不能一并說了嗎?如今又要她一個人面對他,真的很不想去,卻又不得不去。 不過,轉念一想,能到外面走走也不錯,她都不知道國師府到底有多大呢。所以,她簡單收拾了下自己,跟著那傳話的丫鬟離開了汐園。 外面陽光很好,沐浴在陽光下,她的心情還算不錯,四處看著,覺得很新鮮。 丫鬟帶著她七拐八繞,走了很長一段路,她早已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走著走著,她們走到了一片梅樹林里。 丫鬟說道:新夫人,大人就在前面的亭子里,您自己過去吧。 秦櫻櫻好奇:不是說在大廳嗎? 這邊離大廳不遠,奴婢為了方便便說是大廳,大人已經等久了,新夫人趕緊過去吧。 好。秦櫻櫻不疑有他,走進了梅樹林,往前走了一段路,果然發現了一個亭子,亭子里立著一個人,背對著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