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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西疆女子從袖中拿出一個瓷瓶,放到手邊的高幾上,笑著對羅老太太道:總歸,姜蓮肚子里的孩子,未必是安平侯的,倒不如你幫我這個忙,如此萬一哪天,我那哥哥發起瘋來,安平侯也不會失了面子。 這話讓謝容姝微微一怔。 姜蓮肚子里的孩子不就是她嗎? 未必是安平侯的 難道謝嚴不是她親爹? 謝容姝蹙了蹙眉,更加重幾分精力,去窺探羅老太太的記憶。 羅老太太許是當時對那瓷瓶極感興趣,著意看了那瓷瓶好幾眼。 正因為如此,謝容姝才從那畫面里,敏銳地看見那女子雪白的腕側,有一抹小拇指肚大小的緋色胎記。 老身不明白,你為何一定要治姜蓮于死地?羅老太太捻著佛珠,戒備地朝那女子問道。 這世間之事,哪有那么多為什么。那女子低眉笑了,神色間溫柔如斯,可說出來的話,卻仿佛淬著毒:你這兒媳骨子里就是個□□,先是辜負了我哥哥,又辜負了安平侯,若非她出身忠毅侯府,我這么讓她死,都太便宜她了。 謝容姝瞳孔微顫。 理智告訴她,不能相信這女子的一面之詞。 可情感上,她一想到先前在杜姨娘記憶里窺探到姜蓮的畫面,又有了幾分遲疑。 就在謝容姝短暫怔神間,羅老太太終于察覺到了不對勁。 她一把抓住謝容姝放在她臉側的手,疑惑地道:曼君,你的手怎么是溫的? 謝容姝趕忙垂下眼眸,再次學著羅氏的模樣,掩面哭了起來:姑母,你不知道十八層地獄的火海有多難熬,我從火海里爬出來,手自然是溫的。 她說著,一鼓作氣催促道:姑母,你快告訴我那個給你玉殞的西疆女人是誰,我要去找她我定要找到她,帶姜蓮去找她索命,這樣我就不會再受苦了。 她是西疆郡主 羅老太太說到一半,似發現什么,陡然變了臉色。 曼君不會不知道她的身份。羅老太太狠攥著謝容姝的手,從自己臉側抓下來: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假扮曼君,來我這里裝神弄鬼! 老太太說著,直接揚聲喊道:來人!有刺客!快來人! 謝容姝放下了擋在臉前的手,方才還嗚嗚掩面哭泣的臉上,半點淚痕都無。 你別叫了,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 她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幽幽看著羅老太太:姑母,你怎能不認識我呢?你看看清楚,我到底是不是曼君是你們闔府上下逼我自己去死的,你怎就翻臉不認識我了呢 謝容姝說著,解開領口的兩枚盤扣。 雪白的頸子上,赫然有一道深紅的勒痕,就和羅氏死時一模一樣! 你看,我死時候的勒痕還在呢。 直到這刻,羅老太太臉上終于露出驚恐的神色。 曼君,不是我害死你的,都是你那個好女兒,是她干的,她這個不孝女,都是她干的。羅老太太慌忙推脫道。 謝容姝唇角微勾,欺身靠近她,用一種陰惻惻的嗓音,同她耳語:我只記得,我被抓走的那天晚上,你都不曾露面過,這府里每個死去的女人,都與你有關你只需記得,從今往后,過往你做過的惡,都會反噬到你身上,直到你死的那天,安平侯府都再無寧日,這就是你的報應 羅老太太消瘦又滿是皺紋的臉上,因為太過驚恐,而嚇得滿是淚痕。 曼君,你是我嫡親的侄女,我怎會害你 謝容姝已經得到她想要的情報,不愿再與她周旋,直接站起身,從袖中掏出一方新的素帕,在羅老太太面前一拂。 只幾息之間,羅老太太晃了晃身,閉眼倒在了床榻上。 謝容姝屏住呼吸,將那方素帕重新折好放起,這才轉過屏風,走了出去。 屏風外頭,楚淵穿著一襲玄色長袍,倚在窗前,將謝容姝與羅老太太的話,完整聽了一遍。 謝容姝走到楚淵面前,正打算跟他解釋其中細節 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走吧,先離開這再說。 楚淵說完這話,極自然地執起她的手,朝院外走去 第61章 兩人回到如意院, 已是三更天。 如意院里還亮著燭火,三喜公公連同謝容姝身邊服侍的丫鬟嬤嬤們,都巴巴站在廊下候著。 見到他們回來, 桂嬤嬤和雪竹忙將謝容姝迎進臥房,服侍她凈面更衣。 等到謝容姝從臥房的屏風后出來, 楚淵已經換了身寢衣, 正坐在臨窗的錦榻上,出神望著外面的夜色, 不知在想些什么。 謝容姝揮退眾人, 走到楚淵身側, 將方才福春院的來龍去脈,解釋給他聽:那夜在驛館,我窺探蛛娘的記憶, 發現我母親的死,與她主人有幾分關聯。她那主人曾與老太太有一面之緣,所以我便趁著這次回門, 來這里一探究竟, 希望能夠找到玉殞的來歷。 楚淵回頭,清冷的面容,毫無半點驚訝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