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頁
他越是知道郁珩做的那些事情,他便越是絕望。 因為他心底清楚知道,自己可能這輩子都比不過郁珩。 因為他愛的更多,多到不留余地,甚至連給自己一絲呼吸存活的空間都不留。在知曉歲桉的死之后,他可以毫不猶豫的獻出自己的生命。 用最慘烈的代價換取一個不確定的未來。 靳瀾自問做不到,他還是不夠愛她。 一燈大師看著自家徒弟面色神情幾經轉換,最后變成一片死灰,里面是深深的落寞,他有些不忍。 好不容易找到的徒弟,自己看著這么有眼緣,可不能就這么沒了。他伸手準備拉人一起走,但是手還沒碰到靳瀾,便聽他說一句:我去同她說一句話,師傅你稍等。 他看著自家徒弟奔向那道紅色的倩影,沒有阻止。 他修行云游四海,很多事情等到他們知道的時候便已經來不及。 就像這次云京發生這樣大的事情,他們遠在天邊,遠水根本救不了近火,更何況天命有道不可違逆,他們從不出手干涉命運,就像這次。 他明知她命里有這一劫躲不過,他便只能在一旁看著,若是出手捅了婁子,到時候才是真的死路一條。 趁這次再多說幾句話吧,一燈大師想,捻了捻手上的佛珠,下次見面遙無期限。 虞歲桉看到眼前突然從雨幕中奔出來的人,有些詫異,不過很快綻開笑顏:靳瀾,是你啊。她探頭看看在雨幕中獨自打著傘的大師:怎么又折返回來?大師還在等你。 自從知道一燈大師便是帶她魂游前世的那位僧人之后,虞歲桉對一燈大師的態度便很尊敬。 靳瀾笑一笑:沒什么,我過來跟你們道個別,今日你我匆匆一見,都還沒有好好說話。 虞歲桉梗住,而后轉念回想,方才他二人除了在一進來的時候打了聲招呼,之后靳瀾便跟著郁珩走了,而她留在這里和大師交談。 確實沒有好好說話。 虞歲桉上線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像還真是,今日事情太多有些怠慢啊,不過就你我這般情誼,你懂的。 此刻虞歲桉剛哭過,臉上還是明顯哭過的痕跡,但是偏偏又是笑著同他講話,明明是有些滑稽的場面,可靳瀾只覺得心軟的一塌糊涂。 同時她這般舉動,也讓靳瀾深刻認識到,她是真的把他當成朋友,沒有半點旖旎之情,這讓靳瀾的心有些下墜。 我知道。他輕笑道。 虞歲桉眨了兩下眼睛,像是想到什么,就隨口繼續問:你我也好久未見面了吧,改日聚聚?不過今日見你屬實有些意外。她湊近小聲道:沒想到你居然是一燈大師的徒弟唉。 她這般小心模樣讓靳瀾失笑,而與此同時,郁珩像是也忍耐到了極點,伸手將靠近自己的人往后拉了一步退回自己的懷里。 不經意后退的少女撞上郁珩的胸膛,仰著頭看他,笑的嬌憨。 這才是面對真正的心上人的表現。 靳瀾眼瞼微收:我和我師父陰差陽錯吧,總之經歷了一些事情,我在一年前成為了師父的徒弟,最近的事情抱歉。我和師父當時正游歷他國,等我們趕回來便已經 虞歲桉擺擺手,一副大哥的做派:沒事的,郁珩都解決啦。 說完她抬頭去看郁珩,眼底的愛意怎么都遮擋不住。在兩人衣袖層疊處,她伸手悄悄的握住郁珩的食指,她以為自己做的很小心不明顯。 其實在靳瀾看來,實在是不能再明顯刺眼。 他最后勾起一抹笑,對著虞歲桉,在失神看了她半瞬之后,他又移開視線到郁珩的臉上,他眸光沉沉:我走了,往后多保重。 你也多保重!虞歲桉道,眼底是真誠的祝福。 郁珩撇他一眼,和之前一樣的神情,還是那種目中無人欠揍的眼神,叫靳瀾火大。 他原以為郁珩會直接忽視他,同之前一樣,結果就在自己暗自傷神的時候,郁珩嗯的一聲,說了一句:多保重。 靳瀾詫異抬頭,發現郁珩的視線已經沒有在看他,而是看著身旁的少女,兩人四目相對,是第三人插不進的和諧。 也對,他黯然神傷,他確實有資格不將他放在眼里,歲桉的心里,從來都沒有他的一席之地。 靳瀾轉身走進雨幕,和一燈大師的身影漸行漸遠。 虞歲桉靠在郁珩的懷里,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有些感慨:多虧了一燈大師還有靳瀾,希望他們一路順風。 郁珩嗯了一聲算作回答,然后伸手將虞歲桉身上披著的披衣袋子收緊,將人裹得更嚴實些,這雨下了這么許久,天氣越發涼了。 而虞歲桉注意到他的舉動,才想起來自己的正事還沒有問。 她將郁珩拉到涼亭中心的石凳下坐著,板著臉嚴肅道:我問你問題,你老實回答,從實招來,坦白從輕,抗拒從嚴。 郁珩知道方才礙于人多她沒有問,定是要向自己討回來,此刻看到虞歲桉這樣,點了點頭。 前世你吃的那個藥,就是你為了救我吃的那個藥,百花毒。哪里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