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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尹崇月雖是修行,卻也并非是兩耳不聞窗外事,至少她也知道,如今的圣上雖然剛滿二十歲,卻常被稱贊勤仁躬政,光是親政這三年來一個后妃未納一個大朝未輟,也知皇上有德。如今本朝東西兩面外有強敵,朝內自是因前朝舊事風波仍有動蕩不安,內憂外患,想必皇帝大概也是焦頭爛額,日子不大好過,太后也多有在人前表示,希望皇帝身邊多個能說說貼心話的人,以排解憂思。 想到此間,她略微松弛緊繃一天的身體,天性里那股無畏勁兒冒出頭?;实勐?,要是真如傳聞那般好相與,他們二人之間共步同履相扶到老,湊趣成一段今后史書上的佳話,自己這一輩子也算舒服。不過要是他不喜自己,那往后還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妃緊著他挨個去疼,自己干脆在宮中開個道觀,設個道場,撿起老本行修心養性,還能自得其樂。 這樣一想,那些郁結在心頭的煩悶便兀自消散,甚至肚子都有點餓了,只是滿屋貴婦和宮婢一聲不聞,尹崇月極力忍耐很怕肚子不爭氣叫出聲,搞得大家尷尬,再由滿屋貴婦傳揚出去,她今后可怎么在宮里做人。 今日來做天家喜婦的皆是朝中親貴名門帶品級的命婦,各個舉止端莊進退有度,沉默恭肅而立在寢殿內。按說這該是大婚的禮數,太后卻說皇帝第一次納妃,還是位同副后的貴妃,本朝第一件喜事萬不能從簡,要是以后再迎皇后入住,便再添一倍彰顯尊榮,眼下這場典儀務必在禮制可允的條框里辦至榮極。 這番話情理皆通。自先帝大行少主臨朝,幾番sao亂波折總至少帝親政才算漸漸平息,京中上至大戶下至百姓,這些年哪個不是過得處處小心。眼下皇帝借著喜事大赦天下并減免稅負,又對舊日老臣與其子弟加官進爵、封賞撫恤功臣孤寡,還專門解了各地州府都城三日宵禁,燈會集市廟會全部敞開了辦,朝野內外嶄新氣象一掃去日陰霾。明眼人都知道皇帝意不在貴妃,這是安撫臣民恩沐天下的善舉,人人樂見。除了一兩個書讀腐了的傻楞言官早朝時梗著脖子嚷嚷禮不可廢,其余滿朝文武無不暗中贊嘆陛下雖年少,卻有除弊興利的大心胸。于是主持cao辦的太常寺卿和禮部大員們也默契地放開手腳,給尹崇月辦了個隆重又尊貴至極的封妃之禮。 問題就出在,這實在是太尊貴太隆重了,一套禮制走下來,尹崇月身心俱疲,腦腹皆空,已經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了。 而皇帝就在事情變得尷尬前及時出現了。 剛親政的少帝蕭恪是本朝迄今為止年紀最輕的繼位者,他微微抬手示意滿屋齊刷刷跪下的貴婦平身。入宮前,教導禮儀的嬤嬤告訴尹崇月,她的禮數可以比著半個皇后來,僅限新婚洞房花燭當晚是不必蒙蓋頭與朝皇帝行大禮的。因此她只略微頷首行禮,等其余人等蒙恩起身后也緩緩抬頭。 于是,她的目光迎上皇帝的視線,將他的模樣看了個清楚。 蕭恪剛滿二十歲尚未蓄須,身姿筆拔崢嶸,頗有少年天子的威儀,卻又不那么嚴肅冷刻,唇角含著笑意,面容清朗得有些過分,尤其是一雙狹長且烏亮的眼睛,韻致蕭肅,看人時由上而下,目光很是溫文和煦。但不知怎么回事,尹崇月卻有點被他這一眼掃得有點發毛,脊背上冷浸浸的,說不出來的緊繃。蕭恪一身玄中帶赤綴金的御裝雍容極盡,卻也被自己天生的帝王貴胄氣度比下去,仿佛今日不過穿了件尋常袍服禮畢來見自己宮中第一位后妃。 至此,典儀到了最后一步,卻還有許多繁瑣的禮儀要行,少不得一一屏息嚴慎妥當完事。禮畢,貴婦們也徐徐而退,走在最后的宮婢們依次熄滅寢殿內象牙粗細的喜燭,只留床頭一支,高照尹崇月鮮妍的面龐。 偌大寢殿只剩新婚燕爾的一對天家璧人。 尹崇月不安地只搭一點點在床邊端坐,她見皇帝負手立于殿內案幾前,上面布有些好彩頭的干果點心和佳釀,皇帝自斟自飲,一杯入口后,緩緩轉身,方才的笑容不知何時已在清俊的面容上消失得一干二凈,沉默著朝她和床榻走來。 皇帝逼近的第一步,尹崇月還能維持優雅端坐,但他大步邁開的同時,解開了佩帶,脫下外袍。 尹崇月傻了,皇上這么著急嗎?看來這幾年半個后妃沒有真給他憋壞了。那她是不是也得配合跟著一起脫?不過看陛下脫衣服的手法還挺利索,那是不是等他給自己脫比較好? 震驚猶豫的片刻,皇帝已至她面前,尹崇月本能朝后靠,這回她不用裝羞澀了,震驚已經呈在火燒紅的臉上,如果以臉紅來論嬌羞程度,她此時的面頰緋紅程度已可算作羞憤難當。 皇帝無視尹崇月已經縮上床的舉動,繼續靠近,此時,他只剩一件絳紅的里衣。 尹崇月把自己塞進床角,思緒一片慘白。 皇帝的手停在里衣光軟的衣襟上,他在床前站下了。 尹崇月松了口氣。 皇帝解開衣襟。 尹崇月待宰般閉上眼睛。 但皇帝沒有撲過來,耳邊只有布料柔軟的窸窣,她深吸一口,心想不過是洞房花燭,今晚就當給這皇宮遞上自己的投名狀了!油然而生的壯烈感給了尹崇月無限勇氣,她豁然睜開眼好似三伏天淋深井水,徹底愣住了。 皇帝里衣已去,卻不是想象中那樣赤膊上身,他腋下至腰腹之間纏了層層絲帛,像緊縛待烹的大塊方切豬五花,隨著他慢條斯理地解開一層,被牢牢束縛的身軀便膨大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