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風情 第9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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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時, 虞歡坐在鏡臺前,聽見春白匆匆從外趕來,驚聲道:“小姐,出大事了!” 虞歡把清洗干凈的護甲套收進妝奩里, 默不作聲, 春白猶自心驚,道:“剛剛在凌波閣里, 東廠要犯田興壬假扮成威大人潛入閣中, 把萬歲爺給殺了!” 虞歡關上妝奩,“砰”一聲, 在春白聽來如似雷聲滾落,令她聲音更顯驚心動魄:“齊大人帶領錦衣衛沖進去護駕的時候, 萬歲爺人已中刀, 那匕首就插在他胸口上, 聽說還淬了毒, 人怎么都救不活!還有崔公公,人倒在萬歲爺跟前, 一身是血,脖子都快斷了!” 虞歡極力壓抑著內心的狂潮,開口道:“兇手可抓住了?” “抓住了!”說起這一點, 春白又激動道,“齊大人發現威大人被冒充后,立刻便帶人沖進凌波閣里, 正巧碰上田興壬殺完人,破窗逃跑, 齊大人眼疾手快, 一箭便把他射了下來!說起來, 這田興壬可真不是東西,在觀海園里禍害了那么多小孩不算,如今潛進平山島上來行兇,竟還想把弒君的罪名扣在齊大人頭上!” 虞歡手指一收,道:“有人信嗎?” “當然沒有呀!”春白認真道,“他先是假扮成威大人身邊的小廝,謊稱園林前的軍務有問題,將威大人誆出宴廳,再趁威大人不備把他打暈,換了他的一身行頭前去犯案,這一些,威大人都是可以作證的!” 虞歡不語,春白又道:“再說了,齊大人乃是萬歲爺跟前的指揮使,誰會相信他要弒君???倒是田興壬,作惡多端,前科累累的,說的那些瘋話明顯就是在誣蔑!” 眼看發生的一幕幕皆和下午在槐樹后與齊岷商議的相差無幾,虞歡心里又是感動,又是興奮,忍著道:“那,田興壬眼下如何?” “刺殺萬歲爺在先,誣蔑指揮使在后,已經被就地格殺了!” 說著,春白順勢做了個抹脖的動作,據她所知,了結這禍害的人正是辛益呢。 虞歡長松一口氣。 春白探頭看她,小聲道:“小姐,如今萬歲爺沒了,您是不是可以不用再入宮了?” 虞歡眼波一顫,望著銅鏡里的自己,良久道:“是?!?/br> 春白道:“今日萬歲爺在車里說,老爺并沒有和燕王謀反,他已經給老爺和小姐擬好了赦免的圣旨。眼下萬歲爺人雖然沒了,可擬好的圣旨依然算數,只要找出來,小姐一樣可以被赦免,對嗎?” 虞歡心潮騰涌,啞聲道:“對?!?/br> 春白眼圈一熱,笑著蹲下來,握起虞歡的手,含淚道:“小姐,您自由了?!?/br> * 處理完凌波閣里的一切事務后,已近子時,齊岷悄聲走進虞歡房里,里外皆已熄燈。 春白不在屋里,大概是虞歡猜他太忙,不會過來,所以讓她下去休息了。 齊岷了然之余,無端有一點失落,放輕腳步走入里間,伸手掀床帳。 里面突然撲來一雙手臂,環住他脖頸,拽著他倒向床榻。 床板震動,帳幔飄拂,嬌軟身軀壓在他腰上,柔順青絲滑落下來。 齊岷躺在床上,凝視著上面那雙燦亮的桃眸,道:“你這樣嚇我,就不怕我拿你當刺客?” “你舍得?” “舍不得?!?/br> 虞歡俯身下來,滿意地在齊岷鼻尖一吻。 齊岷溫柔一笑。 虞歡道:“我自由了?!?/br> 齊岷道:“圣旨還沒找著?!?/br> “你會替我找著的?!?/br> 齊岷啼笑皆非,由著她坐在自己身上,道:“閣里的事,春白都同你說了?” “嗯?!?/br> “后面的事由我處理?!?/br> “好?!?/br> 齊岷看著這么乖的她,感覺和意料里有所不同,道:“很高興?” “當然?!?/br> “原以為你會后怕?!?/br> 虞歡抓起齊岷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誠摯道:“我從未如此高興過?!?/br> 掌心底下,心臟振動如擂響的鼓,每一聲都那樣真實,也那樣充滿力量。齊岷啞然失笑,細看她的手,關心道:“指甲可清理了?” 虞歡點頭,伸出左手中指。 “我洗了十遍?!庇輾g回憶給皇帝投毒的那一幕,厭惡道,“他吮得太惡心了?!?/br> 齊岷握住她的手,把她中指含入嘴里,虞歡忙要抽開,被攥緊不放。 齊岷用舌包裹,眼盯著她,吮得浪漫又旖靡,虞歡像觸碰火石,全身被電擊一樣發麻。 “還惡心嗎?” 齊岷放出來,唇瓣已染上水光。 床里氣氛頓時曖昧無比,虞歡濕潤的指頭壓在他下唇上,喃喃道:“我忽然知道我為什么非你不可了?!?/br> “嗯?”齊岷嗓音低啞。 虞歡伏低下來,芳氣勝蘭,在他耳廓道:“齊大人,你太會勾人了?!?/br> 齊岷喉結在黑暗里滾動,低低嗯一聲,道:“并非有意?!?/br> “是啊,勾人而非有意的人最可惡?!庇輾g在他耳尖輕輕一咬,“你便是這世上最可惡的男人?!?/br> 齊岷耳尖發燙,那溫度一徑蔓延至脖頸,他想起上次她在觀海園密道里撩撥他的情形,道:“所以呢?” 虞歡道:“所以,我要來懲罰你了?!?/br> 垂在腳踏處的床帳又開始飄動,有衣褲一件件被扔出來,散落一地,虞歡壓著齊岷,在黑暗里描摹他的輪廓。 齊岷仰起臉龐,下頷至脖頸的線條像黑夜里綿延的山川,虞歡伏下來,歪頭親上去,齊岷趁勢伸手去她后背,勾開那根細繩。 齊岷用手攏住,虞歡深吸一氣,撐起來,往上一挪。 馨香襲入心脾,是比梔子花更濃烈、更誘人的蝕骨香,齊岷凝視著那芳香的來源,啟唇攀上咫尺間的雪峰,咬上峰尖。 虞歡沒忍住,咬住嘴唇,想要逃開,后腰早被齊岷鉗住,低頭看時,入目是昏昧夜色里,齊岷壓滿渴念的、銳亮的眼。 “不許看我?!庇輾g忽然臉紅,嬌聲呵斥。 齊岷眼底融開一絲笑意,放開她,虞歡趁勢逃下來,被齊岷反手抓住。 “跑什么?不是要罰我?” 虞歡被拽回齊岷身上,手攀在他肩頭,齊岷坐在床中央,唇湊過來,壓低聲道:“叫了他多少聲‘哥哥’?” 虞歡一下聽出那話里壓抑多時的醋意,心尖發顫。 “沒數?!?/br> “叫回來?!饼R岷不容置喙。 虞歡陷在他的攻勢里,不甘道:“是……是我罰你?!?/br> “嗯?!饼R岷握著她后腰的手不動,然而床幔抖動不停,“罰我聽你叫‘哥哥’?!?/br> * 虞歡不記得這天夜里自己喊了多少聲“哥哥”,從“齊哥哥”到“岷哥哥”,再到“映浦哥哥”、“指揮使哥哥”,越叫得勤,那人越攻得狠,最后,已弄得她聲不成聲,調不成調。 次日醒來,窗外天光大亮,虞歡伸手撩開床幔,想喊春白,剛發出一個“春”,就被自己沙啞的喉嚨嚇了一跳。 “……” 齊岷這壞種。 虞歡腹誹,想起齊岷昨天夜里那壞樣,又忍不住羞紅臉頰,心旌神動。 又勾人又壞的男人,更可惡了。 虞歡抬手敲打床柱,半晌,可算喚來春白。 齊岷昨夜來過的事,春白至今不知,進來后,便先掛起床帳,正要問虞歡怎么今日格外貪睡,看見她時,大吃一驚。 “小姐,您……” 虞歡坐在床上,被褥已掀,并不遮掩,見春白瞪著杏眼半晌不動,便道:“很好看?” 春白忙收回目光,搖頭,又換成點頭,最后依舊搖頭,滿腦海全是那一片曖昧至極的風景,耳朵發熱。 虞歡笑,不難為她,道:“黏糊糊的,服侍我沐浴吧?!?/br> 皇帝昨夜遇刺,今日必然是忙碌的一天,虞歡猜測齊岷大概會下令趕回威家處理后面的事,沒有沐浴太久。 換衣服時,春白目光略過虞歡身上的那些痕跡,越看越感覺有點觸目驚心,忍不住關心道:“小姐,疼嗎?” “不疼?!庇輾g攏上立領比甲,系上領口盤口,“很快活?!?/br> “……”春白皺眉,半信半疑。 虞歡看過來:“等辛益給你的時候,你就知道了?!?/br> 春白大驚,臉爆紅:“小姐說什么呢?!” 虞歡不多言,笑著走了。 * 巳時,外面果然傳來軍令,要求眾人立刻集合園林外,原路返回威府。 虞歡坐在鏡臺前,堅持不懈地用胭脂粉往眼瞼底下撲,遲遲不肯動身。 春白杵在一旁,嘟囔道:“回回都是折騰大半夜,小姐再這樣放縱下去,小心以后黑眼圈三指寬,遮都遮不住?!?/br> 虞歡瞪來一眼,春白訕訕住口。 巳時二刻,虞歡、春白二人收拾妥當,抵達園林前,登上馬車。 齊岷人還沒來,想是在忙著正事,虞歡想起昨天夜里二人那么瘋狂,差不多快天亮都沒睡,不由有點擔憂齊岷精神不濟。 畢竟自己多睡了近兩個時辰,醒來眼圈底下都泛著一層青,何況他還比自己年長三歲呢。 正琢磨著,便看見園林大門內走來一行人,當首的是愁容滿臉的威少平,后面跟著辛益,再往后則是齊岷。 齊岷換回了指揮使的赭紅飛魚服,腰佩繡春刀,頭戴烏紗冠,棱角分明的臉龐映著秋日,劍眉鳳目,挺鼻朱唇,竟是說不出的豐神飄灑,器宇軒昂。 威少平哆哆嗦嗦地走至馬車前,要登車時,又回頭來看齊岷:“齊大人,今日這……” “齊某說了,剩余事務回貴府再商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