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他們的故事從一開始就無人動筆。
    手沖之后,受傷的地方仍有鈍鈍的痛楚傳來,胸口則像是被掏空了一樣。    賀昭用僅剩的一只還算健全的手抓著花灑,簡單沖了個澡,又坐回地毯上。    剛巧手機屏幕亮起,他拿到手中,發現是周世寧的消息。    “謝謝你這兩天的照顧。我脖頸上的傷痕,是你的另一個人格發怒時掐出的。他刻意不使你和賀照知曉他的存在,也威脅過我不準把這件事說出去,所以等你看完這條消息,麻煩你刪掉?!?/br>    “排球部的助理工作我之后會辭掉,不會再打擾你。希望我們都可以有各自平靜的生活,過去發生的一切,我都會完全忘掉?!?/br>    賀昭很想問,既然對方曾經威脅你,不許你把他的事講出來,又為什么要告訴我呢?    雖然周世寧沒有明說,但從她字里行間的疏離,儼然是認定賀照永遠不會再出現,所以才要和自己劃清界線。    將那幾行字來回讀了幾遍,他刪掉了和周世寧的對話框。    再次點擊周世寧的頭像,聊天界面空空如也,仿佛他們的故事從一開始就無人動筆。    夏天很快就要過去,什么也沒有發生。    周宅內,則別有一番劍拔弩張。    負責清掃和準備日常飲食的兩個阿姨敏銳地嗅出氣氛不太對,相約去了屋后的花園,把空蕩蕩的客廳留給兄妹兩人。    周世寧用僅剩的一口氣,開誠布公地說道:“我從下周開始住校,除非必要情況不會住在這里,高考也會考去外地,絕不再回來。如果你不放心,我也簽一份放棄遺產的聲明。相信你也能發現,我從來都不是主動要巴著周家,所以,請你高抬貴手,不要再在我身上動心思了?!?/br>    聽完她的話,周之珩的臉上浮現出異樣的笑容:“如果我要你把姓改了呢?”    “改就改,沒有什么大不了的?!?/br>    “你對周家沒有眷戀,也不難理解”周之珩笑了一笑,轉而問道,“但你一字不提你的母親,難道不擔心我會對付她嗎?”    “她已經是成年人了,我相信她可以自己照顧自己。即使不能,我也做不到更多了?!?/br>    周之珩似乎被她的態度說服,倚靠在沙發上,張開雙臂:“好,就按你說的吧?!?/br>    周世寧回到臥室,關上房門,跪坐到地上——她實在沒有力氣了。    如果一切都能如她所想的那樣順利,那么賀昭、周之珩、姜啟鳴……這一個又一個的名字,從此就要在周世寧的生活中淡去。    等到周培文去世,她的母親恐怕又要去找新的下家,很大概率不會帶上她這個拖油瓶。這樣自怨自艾也不太好,畢竟就算許盈愿意,周世寧也不會和她一起,去過仰人鼻息的生活。    到那時候,就真的只剩下周世寧一個人。    明明是她想要的,但不知怎的,一想到那樣的場景,就好像有無盡的風吹來,風雖大,卻都繞過她的身軀。    ——    最后一句來自詩人西貝,我的化用屬于點金成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