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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有一個喜歡慪氣的心上人。 她面紅耳赤地抽開腳,差點砸在他鼻梁上。 整整一個晚上,六部大小官員走馬燈似的走進走出,焦頭爛額。 淮王殿下的大婚鬧出了大爆炸,震驚全城。 打頭死的便是當今皇后、寧王殿下、兵部尚書、燕敕王以及徽雪營舊部將軍。 一個個拎出來都是觸目驚心的名字,整個大宣的權貴人物幾近死了一半。 只怕淮王殿下也死了。 壞事傳千里,不到一個時辰,動靜鬧得滿城皆知。 哪兒還能撈到一星半點兒的碎片。 大部分京城官員對于遼袖本就有意見。 孤女坐國,看著軟弱可欺,只是礙于文鳳真的軍權,敢不敢言,如今文鳳真死了。 兵部的一個人首先站出來帶頭挑事,煽風點火,奏折里措辭嚴厲,直將矛頭指向遼袖。 輿情對皇室極為不利。 遼袖看完奏折,問弟弟:這些個刁鉆的人,該如何應付? 槐哥兒鎮靜如常:都是些挖窟窿生蛆的人物,不必聽那些衙門的議論,要抓著牛鼻子而不要讓人牽著鼻子走。 遼袖放下奏折:他們肯定會鬧事的。 槐哥兒笑了笑:那我想到了!他們敢聚眾鬧事,我就讓小太監拿火燒了他們的點兒。 遼袖一根指頭戳在他額頭:好的不學學壞的。 槐哥兒突然探過頭,問:誒?殿下身上有什么好的地方嗎? 遼袖用一柄圓扇遮了臉,催促他快做功課! * 淮王府每天來吊唁的人絡繹不絕。 鹿臺爆炸案就活了淮王殿下一個人。 起先有人窺伺風向,覺得里頭大有文章,借題發揮四處煽風,唯恐天下不亂。 怎么就偏偏活了淮王一個人呢。 但是連日祭儀看下來,淮王的確是個大孝子。 這日京城天氣好,淮王府的一整條街已被挽聯招魂幡等一應祭器填滿。 一早,便有各部官員,從四面八方陸續趕來,間不容腳,嫻熟至極的唱諾聲不絕于耳。 從早到晚震耳欲聾的嗩吶聲。 哭婆子撕心裂肺的干嚎,堆砌得一片縞素。 尤其是大日頭下,淮王文鳳真跪在漆黑棺木前,一身雪白素服。 人人怨氣沖沖地來,懵頭懵腦地回去。 他站在臺階上,一聲聲念親自寫給各位叔伯的公祭文,情真意切,無不令人動容。 雪金色的簪冠將烏發束起,華麗又冰涼。 他一襲素服,皮膚被日頭一照,白得幾近透明,額頭微微滲出細密的汗,泛起光澤。 殿下長身玉立,眉眼精致深邃,睫毛在兩頰投下淡淡的影子。 天光清明,藤花搖曳,他站在高處美不勝收。 殿下真是應了要想俏,一身孝這句俗語。 往日眾人只見過冷漠高傲的殿下,人人畏懼他,哪里見過殿下面龐也會浮現如此脆弱的神情。 白袍搖搖欲墜,眼尾沁潤水紅色,妖異頓生。 竟有幾分可欺負的模樣。 文鳳真尤其在說到那句:晚輩真恨不得隨之而去了! 不免帶了哽聲,幾度難以再說下去,眼睫微顫,滾下幾滴晶瑩的淚珠。 蒼白痛心的模樣,眉毛一蹙都讓人格外心疼。 哎,一下子死了這么多叔父,想必他活下來也很難受吧。 眾人搖頭惋惜,殿下真是個遵守仁孝的性情中人啊。 起先懷疑他是爆炸案幕后黑手的人,見到他下頷滑過幾滴眼淚,也不由得質疑自己是否揣測過度。 這日他進宮拜見長公主,眼尾微勾出一抹緋紅色,五官明麗,卻因沉寂的神情生出透明易碎感。 一身素服,從正殿門口遠遠望去,還以為就像全京城最風流的寡婦。 他俯首行禮,一掀眼簾,瞳仁流轉生輝,像在盼著什么人似的 小黃門紛紛奇怪得不敢說。 明明自家叔伯都死光了,怎么他關起門來,一副格外開心的樣子。 他淡淡一掃,不可逼視。 小黃門慌不迭低頭,心神搖曳,退出門去。 殿下不必拘禮。 遼袖坐在一方案前,腦后盤成一個花苞髻,襯得脖頸白膩,點綴著小巧的銀飾。 她說:殿下,本宮聽說你生病了,主持公祭日夜不得安寢,你是朝廷砥柱,怎可先把自己累垮了。 他忽然撫上自己的額頭,手背蒼白,水光淋漓。 遼袖臉色微變:殿下,你怎么了? 她上前剛想喚小黃門進來,冷不防玉山傾倒,文鳳真頭暈目眩,臉色難受得緊,幾乎倒在她身上。 遼袖小臉煞白,扶著他的雙臂,讓他緩緩靠在榻上。 他一面微微喘息,一面抬起眸子,不經心地瞥向她。 公主,不知怎的,我頭好暈。 遼袖嗅到一股陰謀的味道。 拙劣不堪,但這張臉實在漂亮。 哪怕裝出一副頭暈懵懂的模樣,依然透著一股心機。 被太陽曬暈了。他虛弱地說。 遼袖一笑:那怎么辦呀,殿下,本宮找你來,正是有這件事,喏,你瞧瞧這封折子,慶州府的山民造反起義了,那里的賊寇占據險地,當地官府屢攻不下,我正打算用你呢,聽說慶州府日頭毒辣,如此本宮倒擔心你消受不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