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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做別人,誰敢分出圣上的御賜之物,也只有裴小姐深蒙圣恩。 這茶味極妙,裴小姐的茶道愈發爐火純青了。 遼袖陪著老祖宗也分到一小盞,她抿了一口,不禁蹙眉。 前世,文鳳真曾手把手教她品茶烹茶,每年貢品中那一撮頂尖珍品,不知被她煮壞了多少,再笨拙的舌尖,將世間珍品過了一遍,也通透了滋味。 那時,文鳳真問她愛喝什么茶。 少女怯生生地偎在大氅中,只露出一截纖弱的下巴:臣妾只愛喝牛乳,不愛喝茶。 文鳳真難得展顏一笑,用額頭碰了一下她的額頭。 袖袖,你真是小山豬吃不來細糠。 東溪玉女確實是好茶,可這味道卻不對。 遼袖正兀自沉思,裴青禾本就看不慣老祖宗將茶分給她,這鄉下來的泥腿子,如何有資格飲御賜之物?裴青禾越發瞧不起她。 看著遼袖那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裴青禾說不出的痛快,心里愈發平衡了,她無家族倚仗,又窮又沒教養,跟淮王殿下哪里能談到一處去,天上地下的兩個人罷了! 裴青禾上揚一側嘴角,天然地攜了譏諷,輕聲說。 好端端的東西糟蹋了,遼姐兒,你一定沒喝過什么好茶吧。 遼袖將茶盞緩緩放下,裴青禾面色如常,卻湊過來,一字一句。 別人不清楚你的來路,可我把你看得一清二楚,老狐媚子生小狐媚子,我娘說了,你娘活著的時候就是到處勾引男人,害得男人為她家破人亡,我娘還說了,你娘死的那天,全京城的女人都松了口氣。 這時,張貴妃也看了過來。 遼袖頓時有些暈眩,隱隱不適,這兩個女人跟自己生得好像,裴青禾的輪廓,張貴妃的眼睛,與其說跟自己像,不如說是跟娘親像。 老祖宗關切的聲音響起:遼姐兒,你身子不適嗎? 遼袖強壓下不適,她望向不可一世的裴青禾,這人侮辱娘親,自己要給她一點教訓。 遼袖露出笑顏:回老祖宗,袖袖無事。 老祖宗問:你喝了茶,覺得怎么樣? 遼袖抿起嘴角:圣上御賜的茶葉自然是頂尖的,只是水卻不好。 她一說話,眾人紛紛側目,面露疑惑,裴青禾冷冷瞟她一眼,鄉下來的泥腿子,懂什么叫品茶嗎!在這里班門弄斧,徒惹笑話。 裴青禾揶揄道:遼姐兒,這茶水可是去年貯藏的雪水,你若是懂茶,便知連宮里的用茶也是雪水調制! 遼袖輕聲道:宮里的貴人自然最會用水,深窖的雪水煮開,又綿又軟,可惜,用來煮東溪玉女,這水還不夠軟。 裴青禾嗤笑一聲:遼姐兒,你喝過幾盞好茶? 遼袖不理會她這明晃晃的不屑,老祖宗起了探究之心:依你所言,該如何烹茶? 少女睫毛輕顫,俯首一行禮:袖袖愿為老祖宗烹茶。 眾人只見一張櫻桃木紅桌,少女命人做了一個竹漏裝置,鋪墊上珍珠細沙,雪水滴滴答答地濺落在瓷盆,如玉珠蹦跳。 仙姿玉貌的少女,眉眼精致,一襲流仙長裙逶迤,細膩的皮膚與茶香相得益彰。 瑩瑩玉潤的指節把弄著茶盞,拂弄得人生出綺麗遐思,只怨這指節不曾按在自己身上。 扁燈壺小口噴出一團玉輕花柔,白霧撩散,露出她一張嫵媚的小臉龐,眾人不由得停了杯盞,怔怔出神。 養眼,真是養眼。 老夫活了這么多年,還未曾見過如此賞心悅目的茶道。 不管茶味如何,有此等美人烹茶,哪怕煮的是一壺牛尿也讓人甘愿飲下,她本身已經是一道極為養眼的美景了! 前世,這道美景是文鳳真一人私藏。 遼袖的一手茶道,是文鳳真閑暇時親自調/教,這個法子也是他告訴她的。 文鳳真對身邊事物極為講究,他曾告訴遼袖:庸人只在茶葉上做功夫,其實烹茶的爐子也大有門道,必得用干燥松針烘泥爐,煮沸過千百遍的老銚子,煮雪時火勢得催猛。 至于煮茶之水,必須用他的竹漏過濾一遍,不經過濾的水,晦澀得難以入口。 僅這一件小事,便能明白他有多難伺候。 袖袖,知道最適宜雪水的是什么茶葉嗎?他問。 少女懵懵懂懂捧著一本茶經,尚未記熟,小眼神兒時不時瞟他一眼,汗珠顫顫巍巍,緊張極了,磕磕巴巴地小聲說。 陛下臣妾臣妾忘了。 年輕峻拔的帝王,站在她身后,俯下身,用手托著她的下巴頜兒,鳳眸逡巡,輕聲道。 笨袖袖,昨日你才喝過的,好罷,也不要緊。 最重要的,便是煮茶之人。 像你這般的美人,櫻桃檀口 他修長的中指碾過少女柔軟的唇瓣,攜了侵略性攻擊性,撬開潔白貝齒,牽出了一縷銀絲。 手指也蹭上少女殷紅的唇脂,一圈兒沾在手指根部,紅得觸目驚心。 嗚嗚嗚 少女幾乎無法吞咽,睜大了清亮的眼眸,染上一層水霧,眼尾沁潤了緋色,耳根子水紅,透明易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