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溯輕輕抬起嘴角。

    “是謠言?！绷杷輷u了搖頭，“這樣的幾率微乎其微?！?/br>
    “這就相當于把一尊完整的雕塑砸得粉碎，然后隨機撿到一塊碎片——而這片碎片恰好要是雕像額頭鑲嵌的鉆石?！?/br>
    “事實上，定向剝奪碎片的技術根本不存在?！?/br>
    凌溯像是沒有留意其他人錯愕驚駭的目光，他抱著手臂，視線始終只落在莊迭身上，耐心地一點點詳細解釋：“而且……根據我們的長期跟蹤關注，遺失意識碎片的人，依然有能力靠自己補全缺損，只是需要時間?！?/br>
    “這段時間或許會久一點?！绷杷菡f道，“但遲早能夠補全，或者被新的碎片所填補?！?/br>
    莊迭點了點頭。

    他走進那間正放映著影片的地下室，繞著桌子轉了一圈，在桌底的地面上發現了一臺老式插卡游戲機。

    莊迭蹲下來，把那臺游戲機抱到桌面上。

    他的動作很小心，放穩游戲機后，又用手掌仔細撫摸了一遍。

    “假設……我是一個已經徹底過氣的游戲開發者。我建立的游戲帝國已經被時光的塵埃淹沒，游戲之門已經覆滿銅銹?！?/br>
    “我做的游戲不再有人感興趣，年輕人不吃那一套了，老玩家大都有了工作、娶妻生子，沒有人還有心情玩游戲?！?/br>
    莊迭繞著桌子轉了半個圈，他走到放映機的正后方，雙手扶住桌面，看著墻上不斷變幻的畫面。

    “他這是……在干什么？”猴子青年緊張地小聲問。

    獵狗男踹了他一腳。

    猴子青年連忙捂住嘴，他正要縮回去，莊迭卻朝他看了過來。

    莊迭問：“你在直播里都吐槽了什么？”

    “我——”猴子青年干咳一聲，仔細想了想才訥訥回答，“就是立意老套過時，雖然場景精致但毫無用處，關卡設計得太復雜，不夠刺激還浪費時間，設定不夠新穎，不夠有吸引力之類的……”

    要做游戲，本來就要符合當代游戲玩家的痛點。他在直播里的吐槽挖苦的確有些刻薄過了頭，但也并不是空xue來風，而是結合了諸多游戲論壇和網絡平臺上的評價。

    面對正在扮演那個游戲開發者的莊迭，猴子青年居然莫名生出些心虛。

    他鼓起勇氣，想要辯解一兩句，莊迭卻已經點了點頭，收回了視線。

    “既然這樣，那我就照那個直播里說的試一試?！?/br>
    “設計一些緊張刺激的情節，換一個時髦的設定，戳人痛點的立意——我可以人為設定一個足夠吸引人的前提，比如夢域和天賦的關系?！?/br>
    “場景搭建就交給建筑師好了，我要把主要精力放在遴選玩家上?！?/br>
    “我費了些力氣，找到了一個倒賣夢域設計圖的黑心商販。通過他，我要邀請足夠的人來參加這個游戲……”

    莊迭忽然提高了聲音：“諸位，你們被控犯有以下罪行?！?/br>
    馬臉像是被針狠狠扎了一下，扭曲著面色要起身打斷，卻被一只手按住了肩膀。

    那只手很平靜，力道并不重。

    馬臉迎上凌溯的視線，隔了半晌，掙扎出的力氣卻一點點xiele，頹然委頓回去。

    “游戲主播，你依然不滿足于直播帶來的熱度和收益。你希望成為明星，錢來得更快，更輕松——你認為你也有參加綜藝的本事，缺的只是娛樂圈的人脈關系和內幕?！?/br>
    “有意思的是，明星反倒想洗掉這個標簽。因為不是科班出身，演的戲一塌糊涂，所以盯上了過氣多年、演技精湛的老前輩?！?/br>
    “演員，你的演技非常出色，但很諷刺，你只能靠接三流廣告和走xue勉強度日。你看到了帖子，又聽說有個公司高管和你定制了同樣的夢域，不用提醒，自己就想到了辦法?！?/br>
    “公司高管，你想要毀掉可能導致你們公司和你個人破產的商業律師。律師，你還不知道有人盯上了你，你正在嘗試得到賭徒的心態，讓自己的事業更上一層樓?！?/br>
    “而這個賭徒……”莊迭停頓了下，低頭看了看自己，“逢賭必輸，生活被自己毀得一敗涂地，竟然還夢想著能擁有強大的算牌能力，好扳回一局?！?/br>
    “擁有出色計算天賦的棋手，你嫉妒建筑師的空間想象能力。建筑師就清白嗎？我早清楚她，她想入行全息游戲領域，以她建造夢域的天賦，她一定很快就能出頭，可她偏偏對游戲一竅不通?！?/br>
    “而我這個睚眥必報的卑劣小人，恰巧很樂意趁這個機會給那位游戲主播點顏色看看。既然這樣，就只差最后一環了……”

    莊迭緩緩說著，他并不看向眾人，聲音時而拔高時而壓低，最后變成了宛如神經質的喃喃自語。

    他正在代入游戲設計師的身份和角度思考，試圖解開最后的謎題。

    “那個全息游戲工程師居然也同意了?！?/br>
    “他是為了除掉建筑師嗎？還是另有所圖？不重要了，十個人已經到齊，該做的準備也已經齊全?！?/br>
    “我雇的那個黑心商販，會邀請他們來到我在地下室的出租屋?！?/br>
    “我住得有點寒酸，不過沒關系，他們都有屬于自己更迫切的目的，不會在意的……至于為什么有這么多人，只要解釋成不同夢域兩兩配對就好了?！?/br>
    “這里不是出租屋，而是一幢時髦闊氣的島上別墅?！?/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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