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和負罪感緊密結合在一起，而負罪感則是道德的第一道鎖鏈。

    殷流明面無表情地道：“沒有變成反人類真是抱歉——你一個夢魘游戲里的幽魂，怎么這么關心人類？”

    沈樓頓了頓，隨后又笑起來：“你說得對……這么一想，我和你的身份簡直反過來了，我比你都更像人類?！?/br>
    殷流明沒搭理他，把話題扯回了正軌：“謝頎竹這個夢境之所以被評定為一星，原因應該是新手玩家百分百通關沒有一個死亡；但通關的原因可能僅僅只是謝頎竹覺得那些玩家的價值沒有了?！?/br>
    沈樓道：“從遲夕透露的內容來看，謝頎竹應該在做什么實驗?！?/br>
    “謝頎竹的同學在第三醫院工作，她本身應該也是醫學相關專業?！币罅髅鞣治龅?，“謝頎竹從遲夕口中得知夢境和夢魘游戲的存在后，靠自己的絕對理性將夢境改造成了現在的模樣，讓玩家做她的實驗品，當實驗得出結果、或者實驗品失去價值之后，就把玩家丟到實驗品廢棄的地方——那里就是任務里說的失蹤病人的所在處，然后玩家完成任務通關?！?/br>
    沈樓鼓掌。

    殷流明道：“只是有兩個問題比較奇怪：遲夕和謝頎竹在這個夢境中的元素顯然在互相影響，她應該知道楚苳蘇醒之后幾乎不記得夢境中的一切的事情——這種絕對理性的人，為什么要耽擱在夢境里做實驗？實驗數據又不能帶到現實中?！?/br>
    沈樓道：“第二個問題，如果她真的沒有執念，為什么會成為涂夢者?！?/br>
    單純的做夢很快就會隨著蘇醒而化為泡影，只有執念極深的人，才會深陷夢境，需要夢魘游戲派遣玩家來拯救。

    殷流明仰頭看著走廊天花板上鑲嵌的燈，沉吟不語。

    沈樓道：“如果你單純只是打算破關，其實有個很簡單的辦法?！?/br>
    殷流明看他一眼：“什么?！?/br>
    沈樓比了個“咔嚓”的動作：“一力降十會。不管她的執念是什么，直接暴力拆除夢境就行了?！?/br>
    殷流明無語地看著他。

    “更高級的夢境我不建議你用，是因為你沒有這個能力?！鄙驑菙傞_手，“但是一星夢境的強度有限，頂多是機制特殊，我的力量恢復了不少，我們爆破掉這個夢境還是能做到的?！?/br>
    殷流明沉吟了一下，搖搖頭：“既然遲夕在這里，我還是打算再問問他?！?/br>
    “你找不到他?！?/br>
    殷流明道：“那就要看謝頎竹重置這個夢境的水平如何了?！?/br>
    ……

    殷流明學著司誠的模樣打壞了他們病房里的監控，然后等著同病房的NPC病人回來。

    他們的病友依然是劉定國和王萏。

    靠粉紅豬豬睡衣和英俊的臉，殷流明很快博得了兩個病友的好感，閑聊了好一會，不經意地問：“我進醫院之前，聽說咱們的主治醫生是個年輕的男醫生？”

    “你說遲醫生？”王萏慢慢剝著橘子，笑道，“怎么，你今天沒見到他？”

    “今天見到的是位姓謝的女醫生?！?/br>
    王萏手一抖，橘子落在了地上。

    葉青青幫忙撿起來，拿去洗了洗才送回來。

    王萏道了謝，有些震驚和憐憫地看著殷流明：“你們……歸謝主任管??？”

    “謝主任怎么了？”

    “她……”王萏欲言又止，看著葉青青懵懂的眼神，才小聲道，“謝主任不把人當人看的。有時候我覺得，謝主任都是把病人當實驗手術的小白鼠呢?！?/br>
    殷流明故意裝出吃驚的模樣：“那怎么辦，能換到遲醫生手下嗎？”

    劉定國插了句嘴，嘟囔道：“都是一樣的?！?/br>
    王萏摸了摸肚皮，微微嘆口氣：“至少遲醫生還算和藹?！?/br>
    “那怎么找到遲醫生？”

    王萏想了想：“遲醫生每天傍晚回去竹林散步——就我們查房那會，你從窗戶外能看到他?！?/br>
    “今天也碰到了？”

    “是?！?/br>
    殷流明挑眉。

    晚上護士查房的時候要求玩家必須都在病房內，遲夕這個時候去竹林散步，倒是很大程度地避免了和玩家碰面。

    可惜現在已經遲了，只能明天再去。

    和兩個病友聊完，葉青青收拾了一下衣服：“殷老師，我去秀秀姐那里睡了?！?/br>
    殷流明拋來一個疑惑的眼神。

    “石凱遠不是回來了嘛，秀秀姐很害怕，想讓我陪她?！?/br>
    殷流明眉頭微微鎖了一下。

    趙秀秀怕石凱遠倒是很好理解，只是她找葉青青去陪算什么？葉青青看起來年紀比她還小，難道能打過石凱遠？

    他念頭一轉就想通趙秀秀的目的，微微皺眉，但還是點點頭：“小心點，有什么不妥就變身?！?/br>
    ——葉青青的本體可是喪尸，這種事情應該能處理好，到時候不知道誰嚇唬誰。

    ……

    深夜。

    趙秀秀和葉青青一起躺在床上。

    葉青青已經睡得很香，但趙秀秀卻始終難以入眠。她半張臉縮在被窩里，半睜著眼睛警惕地看著石凱遠的病床。

    寂靜的深夜，石凱遠動了動，靜悄悄地坐了起來，慢慢向她們這邊走來。

    趙秀秀捂住嘴，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同時握緊了葉青青的手，把她往床鋪旁邊帶。

    ——殷流明看起來似乎不愛管閑事，但不管葉青青是他的學生還是女兒，要是葉青青被傷害，肯定不會無動于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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