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仁 第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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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選了一個天氣晴朗的日子,心平氣和地李燁商量:我好像該離開了。 他攔著,再三保證,不會娶趙茹芳,更不會娶其他人,叫我放心,不要意氣用事。 我說:我做這個決定不是與你賭氣,也不是鬧脾氣,相反,我一如既往地相信你。 離京這事兒其實想了很久,你知道的,在沒嫁進王府之前,我就計劃著去看山看水看景兒,把所見所聞記下來,最好寫成個話本子,流傳千古,我還想做一幅大輿圖,我還要去體驗師兄口中的江湖,過女俠的癮……你看,我有這么多事要做,再不出發就來不及了。 我盡量讓自己看起來灑脫,你原就不在這些計劃之中,現在不過讓它回到原點罷了。 你再等等,等我處理好一切…… 我搖頭:你這段時間忙得焦頭爛額,我身為妻子卻什么都幫不了,你看,甚至連勸你娶個新婦這么件簡單的小事都做不到。 我深吸一口氣:你,長姐,就算是趙茹芳,都能在這京城有自己一番天地,而我始終像個旁觀者,庸庸無為,自責且難過,這于我實在煎熬。 李燁哽咽:那你不要我了嗎? 我要啊,怎么不要,我恨不得天天將你拴在小棕馬上,看花飲酒,聽鳥臨山,片刻不離??墒抢顭?,你有你的責任,我也有我的堅持。 他紅著眼眶掙扎:這并不沖突。 我抹了一把眼淚,笑著問:你想一下,如果沒有我,你如今會做怎樣的抉擇? 他說:這個假設已經不存在了。 我搖頭:存在的,只要人心有異,就會有假設存在。 我害怕影響你的人生,明白嗎?我怕你有朝一日后悔,這于我而言太沉重,就當我怯懦吧,不敢承受。 李燁終于沒有再挽留,或許知道留不住,或許也覺得,這樣更好。 我輕輕抱著他:我會一直等著你,等有結果的那一天。 他問我什么時候走。 我說,過幾日吧。 其實我偷偷給自己定了時限。 我在與子坊待了三日,做了一件衣裳。 布料選的湛藍色,在袖口處繡了幾片暗色云紋,樣式很普通,針腳也不夠綿密,希望他會喜歡。 行李是早就備好了的。 臨走前,只跟爹爹告了別,我拍拍他肩膀說:你命真好,名字不用倒著念。 他除了感懷傷情外,也沒說什么。 我就這么離京了。 比想象的容易,也比想象的艱難。 第32章 山僧不解數甲子,一葉落知天下秋。 時間過得飛快,我已經出第三回 門了。 第一次去了苗疆采藥,旖旎的自然景色,濃郁的風土人情叫人忘憂。 男子奔放,女子熱情,走在大街上時不時能收到香花,可惜,我只能無情地告訴他們,本姑娘英年早婚,死了這條心吧。 第二次跟著師兄去了江南參加試劍大會,我本是去瞧熱鬧,一不小心卻出了風頭。 我問師兄:白綾躍一天到晚擺張臭臉,是因為我如今比他受人喜歡,嫉妒嗎? 這小子也不知道這些年經歷了什么,小時候明明是個活潑的性子,如今怎么終日冷著一張臉。 師兄玩笑,長得俊俏,身手又好,江湖上姑娘們前仆后繼地,他又沒我有本事,八面玲瓏的,久而久之就只能這副德行了,別說,就算是這樣,那臨淵派掌門之女還尋死覓活地要嫁給他呢。 哇哦,我忍不住朝凌躍豎起一個大拇指。 他白了我一眼。 第三回 去得有些遠,華山。 莊主故友生辰,挑了兩名弟子送賀禮去,我從未去過,自然也想跟著去見識見識天下第一險。 去的時候風平浪靜。 回的時候,途經一家酒樓,聽見隔桌的人嘆息:眼看高樓起,又見高樓塌,誰能想到寧王殿下會落得這個下場。 這是我隔了這么久,第一次聽到京城的消息,忍不住屏息側耳。 又一人感慨:攝政王也是殺伐果斷,沒想到竟真的慢慢掌握了北境兵權,也不知日后會不會威脅帝位。 我松了口氣,他成功了。 可又覺得哀傷,燁狗子終究還是娶了趙姑娘。 回山莊后,守山門的師兄給了我一封信。 意料之中,京城來的。 只是沒想到,來信人是皎潔。 見字如面。 阿沐,當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大概已經不在人間了。 別傷心,不值得。 不過若你還能哭上一哭,我定然是高興的。 想來,我一直欠你一句對不起,瞞你,欺你,傷了你最親近之人。 可我不后悔。 獻媚,進宮,得寵,一切不過逢場作戲,我從未傾心圣上。 相反,我害死他,為爹娘報了仇。 我知道林家滅門不是他的錯,可是怎么辦呢,李家欠林家的債總要有人來償。 丹藥的事寧王也有參與,我已將與他往來的書信、證物都給了熙王,憑他的本事,多少有些用處吧。 從小到大,一直是你護著我,如今,我也終于能幫你一回了。 娘親走之前叫我無論如何好好活著,十幾年來我試著聽話,堅持,可是,太難了。 我想來想去,腦袋都想疼了,都沒想出一個在這世界上繼續待著的緣由。 你要是在我身邊就好了,一定會嘰嘰喳喳地與我說哪里的肘子好吃,歌舞好看,廟會熱鬧,人兒有趣…… 山峰俊秀,江水奔流,人間值得。 可我不配。 再沒機會聽你說一句生辰快樂了。 萬千珍重。 第33章 南境與京城相隔甚遠,既然信已到手上,想必木已成舟。 心中酸楚不已。 我在后山為皎潔立了一個衣冠冢,給她做了碗長壽面。 恍然想起,小的時候,我每每闖禍,就喜歡跑到林家,和她睡一個被窩,拖上十天半月,等爹爹氣消了再回去。 和面的手藝,還是跟林家伯母學的。 以后……再也不做了。 好像京城的一切都已塵埃落定。 于是,我便向莊主辭行,說想獨自去西北一帶看看。 他們不放心,一定要叫人陪同。 我只好,偷偷溜了。 但別以為我沒發現,白綾躍這小子一直跟在后頭。 起先是偷偷,后來連客棧都住一家。 我叫他回去,他冷著臉反駁,自己要去西北辦事,順路而已。 我說:行吧,突然覺得這地兒不錯,打算先住上十天半個月,您忙您先請咧。 這人二話不說,拿著劍走了。 我舒了一口氣。 可等我到下一家客棧時,好家伙,門口坐著喝茶的白衣劍客忒眼熟了,我怒氣沖沖上前,還沒開口,他倒打一耙:我先來的。 這樣的話,我就只能走心了。 我說我還念著一個人,短時間,也許長時間都忘不掉。 他道:你不用特意跟我說這些,也無需有負擔,我只是奉師傅之命護你周全,別的什么都沒有。 哦,行,那就當我自戀一回了。 他再沒出現。 可我哭了,我碰著了一家黑店。 等意識到飯菜有迷藥的時候,身子已經麻了。 我喊得看似撕心裂肺,實則聲如蚊吶:白綾躍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