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心不凈 第62節
桃樹上還幫著些祈福用的緞帶,像是從廟中求來,又掛在樹上。 有些久有些新,距離太遠,加之字跡模糊,看不分明。 “這樹還能許愿?”宴云何好奇道。 虞欽垂下眼道:“求平安用的?!?/br> 宴云何說:“那也該掛寺廟的樹上,怎么掛這了?!?/br> “傳聞掛在常去的地方,才會更加靈驗?!庇輾J說道。 宴云何心想,他怎地沒聽過這種說法。 他只知祈福帶自是要掛在寺廟,經由和尚日夜誦經,才足夠靈驗。 像他們戰場上的士兵,槍頭需要纏上紅櫻,雖說是防止刺中敵人時,鮮血噴濺,導致握不住槍。但實則還有另一種說法,那便是紅色驅鬼邪。 自從他在邊境,宴夫人便時常吃齋茹素,出入各大寺廟,為他祈福贖罪,生怕他死后墜入阿鼻地獄,永不超生。 “聽你這么說,看來這祈福帶里有你掛上去的?”宴云何說道:“是哪根?” 他露骨的好奇,讓虞欽大感不秒:“宴云何,不要胡鬧!” 宴云何立刻伸手,要去碰離他最近的樹枝,上面就掛了一根早已變色的祈福帶。 還未碰到,肩頭就傳來制止的力道,力氣還不小,死死抓住他的肩膀。 宴云何隨口胡謅道:“放心,心誠則靈,不會被我碰一下,你那祈福帶就不靈了?!?/br> 虞欽不出聲,還是用力按住他。 這反而激起了宴云何的逆反心理,虞欽到底是為誰祈福,這般見不得光。 這些年里,還有誰離虞欽這么近,叫他這般擔憂,日夜祈禱? 如果是剛開始只是好奇,現在就全然轉成了嫉妒,宴云何身子一矮,錯開虞欽的手,腳下輕點,便要去抓那近在咫尺的祈福帶。 然后他感覺到背心被人一推,腳下的步子頓時變亂,踉蹌地往樹上撞去,就在即將碰到的那刻,虞欽緊急勾住了他的腰。 宴云何便是看準的機會,指尖已經碰到了那根紅綢,就感覺到后頸被人扣住。 這個地方太特殊了,不止一次被虞欽咬過,某種意義上,這幾乎像是他們的秘密。 虞欽喜歡通過后頸,來控制住他,尤其是在床上。 宴云何臉都紅了,然后他就被虞欽按在樹上,力道不算粗暴,但也不容違抗。 “淮陽,你乖些?!?/br> 虞欽的聲音伴隨著呼吸,急促地落在他耳鬢間,逐漸染紅了那方耳垂。 “我不碰了?!毖缭坪握f完后,明顯感覺到后頸的力道變輕不少。 宴云何轉過身來,跟虞欽胸口相貼。 虞欽怔忪不過一瞬,便發現兩人的距離太近,正要后退,便被宴云何勾住了頸項,吻了上來。 寒冷的空氣中,宴云何的嘴唇卻很燙,快而重地在虞欽的嘴唇上親了兩下。 下一秒,宴云何便抓住了祈福帶,用力一拉。 兵不厭詐,還未等他得意地笑,那散開的祈福帶,于空中飛舞的紅綢,上面有些年歲,經歷風雨的字跡,也清晰地落入宴云何眼底。 他瞳孔輕輕放大,字字句句他都看清楚,也看懂了。 一時間,卻又好像不懂了。 枯枝颯颯作響,虞欽嘴唇緊抿,瞧著不太高興。 但宴云何得心跳卻前所未有地快,他緊緊抓著手里的祈福帶,半天沒有出聲。 虞欽盯著他看了一會,半天才嘆了口氣:“現在你看到了?!?/br> 宴云何呆呆地點頭,那模樣瞧著有些傻,但虞欽沒笑。 而是重新托住宴云何的下巴,再次吻了上去。 緊握在身旁的紅綢,被風卷起了一個尾巴。 露出了書寫的內容。 愿淮陽平安康健,早日歸來。 第七十章 祈福帶上的字跡,就像瞬間綻放的桃花。 明明冬日凜冽,他卻恍惚好似聞到了桃花香,將他心頭沁得發軟。 這帶子一看就有些年歲,原來……虞欽在等他回京。 原來這些年在邊境,不是他一個人的單相思。 巨大的喜悅撲面而來,宴云何卻傻到接不住,甚至頭暈目眩,竟有種恐慌感。 這會不會又是場醉酒后的美夢,他甚至連夢都不敢夢見這樣的事。 手里冰涼的祈福帶,唇上炙熱的親吻,虞欽感覺到他的魂不守舍,終是往后一退。 他定定打量宴云何,卻發現對方臉頰通紅,一雙眸子幾乎變了顏色,連嘴唇都急促地呼吸著。 “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虞欽緊張問道。 宴云何遲鈍地點頭:“寒初,我心臟都快蹦出來了?!?/br> 虞欽剛想說,別開這種玩笑,就被宴云何抓著手按在了那片胸膛上,劇烈的心跳幾乎連著一片,混亂地,顫抖地撞在虞欽的手心。 仿佛要用一切來告訴他,宴云何現在究竟有多歡喜,多鐘意。 虞欽指尖都被這心跳震得發麻,想抽開手,卻被死死按住。 于是宴云何臉頰上的暈紅,用心跳送給了虞欽,他膚白,紅得也更加明顯。 “知道了,你先松開我?!庇輾J說道。 宴云何一手攥著虞欽的手,一手死死握著那祈福帶,目光還往樹上看:“只有這一根嗎,還是不止?” 這話太過直白,且目光已有蓄勢待發,立刻要將桃樹上的祈福帶全部搜刮下來,一根根打開看的打算。 虞欽立即道:“還有孩子們掛上去的,你不要胡來?!?/br> 宴云何有些失落地說:“那好吧?!?/br> 他剛才已經任性了一回,得知了想都不敢想的事?,F在大腦還亂作一片,有許多想問的,但還無法很好地平靜自己。 若是宴云何有尾巴,此刻都已從狂喜亂舞到無精打采。 “你還想要?”虞欽問道。 宴云何期盼地望著他:“有嗎?” 虞欽卻問:“要來做什么?” 宴云何道:“既然我安全歸京,就說明這祈福帶很靈,就跟我送你的將軍鈴一樣,我想要多一根,可以藏在我盔甲里?!?/br> 虞欽聽出了他話語里的潛臺詞,有朝一日,宴云何仍是要回到那片茫茫的沙場。 雖然宴云何是為了虞欽,才走上這條路,但是這么多年下來,將士的職責,早已融入他的骨血。 虞欽抽回了自己的手,圍著樹繞了幾圈,取下數根祈福帶。 宴云何實在懷疑,虞欽說樹上有孩子們掛上去的祈福帶,都是借口。 若不然這么多年過去,如何能精準地識別出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別人的。 將帶子放到宴云何的手中,虞欽垂眸道:“別只放在盔甲里,馬上或者武器,能纏上去的,都用上吧?!?/br> 宴云何一根根看過去,多是求平安的祈福語。 色澤新舊不一,瞧著便不是近兩年才有的事,而是經年累月下,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虞欽獨自在這樹下,為他祈福。 “到底是什么時候?”宴云何問道。 虞欽回答:“你是指什么?” “寒初思慕我,掛念我,為我擔憂為我愁,是什么時候開始的?”宴云何將那祈福帶揣進懷里,一副生怕被人搶了的模樣。 虞欽卻不答,而是淡然轉身:“你既然不愿走,便留在這里陪陪孩子吧?!?/br> 宴云何哪能接受對方這樣輕描淡寫地把這事給掩過去:“你老實告訴我,免得我還要費心去查?!?/br> 虞欽被他抓住了手,側過臉來:“我信宴大人能查得到?!?/br> “你可真狠心,讓我對著這么多卷宗看上數個時辰?!毖缭坪慰此圃诹R,實則語氣軟得一塌糊涂。 說虞欽狠心,他還真就認下來:“我向來如此?!?/br> 這是喜歡宴云何為他費心的意思,宴云何歡喜得不行,還要嘴硬:“虞大人,你要這樣的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br> 虞欽好奇道:“你待如何?” 天色漸沉,昏暗的院中枯枝微震,祈福帶陣陣搖晃。 虞欽被抵在樹上,宴云何熱烈的親吻,幾乎要將他吞沒。 的確很不客氣,分離的間隙,宴云何還咬了口虞欽的臉頰,不重,但也留下牙印。 虞欽大概沒想到,宴云何還能做出這樣的事,捂著臉道:“叫孩子們看見了,該如何解釋?” 宴云何笑得肆無忌憚:“實話實說好了,告訴他們,不要隨便對喜歡的人狠心,會被好好地教訓一頓?!?/br> 虞欽瞧著他的笑顏,萬般無奈,最后還是沒有在孩子面前露面,而是從后門離開,趁夜色回了虞府。 宴云何回到自己府中,看著那祈福帶一會笑一會愁。 宋文還以為他發了臆癥,問他是否要請大夫過來,宴云何剛想讓他滾,轉念又道:“你叫小周大夫來一趟?!?/br> 小周大夫是周大夫的孫子,醫術雖說沒有爺爺精湛,但也繼承了七分,宴云何小病小痛,基本還是叫小周大夫。 畢竟周大夫年紀大了,不好天天勞煩他老人家。 宋文真以為宴云何有什么不適,緊張地把人請來后,宴云何卻將他趕了出去,一個人在房中與小周大夫嘀嘀咕咕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