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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骨節修長的手在此刻伸過來,按在她酸痛的手腕輕揉。 簡爾爾抬眼,只見季夏垂著眼,動作珍重,好像捧著什么奇珍異寶。 她手指一動,扣住他的手掌,督公不去救人嗎? 奴才相信王法,他若是沒錯,自然沒事;他若當真犯了那些罪狀,也活該受罰,又如何談得上一個救字呢? 聽聽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政治覺悟多高呢。 督公能這么想自然最好。哀家聽聞這文思源,不僅自己貪污受賄,他父母也狐假虎威,占了百姓私田,大肆魚rou百姓,光是給祖上修新墳就花了三千兩銀子。簡爾爾嘆息,似是痛心疾首,如此惡徒,全家都該伏誅! 季夏搭在她手腕上的手頓住,用力閉了閉眼。 他之前因為思及簡爾爾,一時煩躁殺了貪污案的罪魁禍首,現在案子死無對證,扯到了文思源頭上成了說不清的罪名。 讓他一時煩躁的是簡爾爾,陷害文思源的還是簡爾爾。 不過是幾個平頭百姓罷了,查處與否毫無意義。他半跪在簡爾爾眼前,將她的手放在膝蓋上,輕柔按壓著,科舉舞弊才是重罪,查清是誰給文思源漏題才是至關重要。 特意照顧文思源的,當然是他季夏的人。培養拉攏一個負責科舉出題監考的官員,不知道要花多少心力,季夏掌權多年,手邊也不過一個可用之人?,F在因為文思源,他僅存的可以干預科舉的人脈要斷掉了。 簡爾爾對這個一換一的結果很滿意,那此事就交給督公了,哀家信得過你。 她這句話一落下,任務進度往前走了一大截,444對這個結果也很滿意。 季夏雖然覺得自斷勢力很可惜,但好歹能保全文思源和父母,勢力總有再培養的機會。 唯一一個對這結果不滿意的,是文思源。 他堅信自己沒錯,驟然成了有罪之身,不僅沒了功名且此生都不得再參加科舉。他寒窗苦讀十余載,所有努力一瞬間化為烏有,這叫他如何接受? 于是他舉著一紙訴狀,跪在宮門口告御狀。 事情還沒傳到李慎耳朵里,季夏先知道了。他命人將文思源帶回來,卻被簡爾爾搶先一步,人已經在未央宮了。 季夏沒辦法,只能再去一趟。他到的時候,簡爾爾正在批奏章,他只能耐著性子等,從正午時分等到日暮西山,直到他耐心即將耗盡前,她才終于放下筆。 督公久等了。簡爾爾笑瞇瞇,雙雯,給督公看茶。 季夏擰眉:不必了,娘娘 噓。簡爾爾食指豎在唇縫中,哀家說什么,你就聽什么,好嗎? 哀家知道你想見弟弟,但可惜,他不想見你。督公還是藏在屏風后頭,人你自然會見到的。 她三言兩語將季夏堵得啞口無言,只能跟著雙雯進去。 一炷香后,文思源被帶上來了。 這還是簡爾爾第一次見這位言情男配,長得和季夏很像,但沒有他的陰柔和鋒利,長相氣質都是溫柔掛的。他穿著一身綠色長袍,跪在殿中依舊挺直脊背,滿身磊落坦蕩寧折不彎的氣勢,像一根翠竹。 聽說你要告御狀,跟哀家說說,你都受了什么冤屈。 文思源:回娘娘,所有加諸于草民的罪名,草民一概不認! 簡爾爾點頭,那九千歲是你兄長,你認不認? 文思源臉上的堅定坦蕩松動,認。 既然如此,說你沾了他的便利,得了功名,又有什么委屈? 可草民從未受過他的庇佑!文思源說著面露厭惡,草民雖無大才,但有一腔報國之心,絕不和弄權jian佞為伍! 這義正言辭的模樣,顯得季夏都有點可憐了。 簡爾爾被這小子逗笑了,你該不會以為,你能高中,能入朝不過兩年就晉升至戶部侍郎,是因為你特別有才華,特別忠君愛國吧? 口口聲聲說著不屑與季夏為伍,你自己算算,你受了他多少好處。 簡爾爾起身,緩步走到文思源面前,居高臨下看著他,讓哀家告訴你,你的才華平平無奇,你的想法天真可笑,你這條命和你父母的安危,也是季夏自斷臂膀換回來的。 就連你能上學的錢,都是你爹娘賣了季夏得來的。 別人可以罵他是jian佞,可你一個依附著他生活的蛀蟲,有什么資格看不起他? 這個問題簡爾爾思考很久了。 為什么這個世界的主要角色,都沒有正確的思想和價值觀? 文思源被她說的臉色發紅,難堪至極,挺拔的脊背晃了兩晃。 你叫思源,但你有沒有想過,你有今日的源頭何在啊?簡爾爾拍了拍他的肩膀,湊過去問,忘了告訴你,你的兄長就在此處,想不想見他? 文思源猛地抬頭,一個不字還沒說出來,擋著季夏的屏風已經被人拉開。 社死現場不過如此。 文思源很想拔腿就跑,可他像是被牢牢釘在原地,動彈不得,只能看著季夏走到他身邊,一伸手將他拽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