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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的絕地中,小櫻就算再會忍耐,再會強撐,也不過只是一個年幼的孩子,她終究是崩潰了。 “不管我變成什么樣都好……要我做什么都行……”她的話語帶了破音,隱隱哽咽起來,“我不想看到你死掉,我再也不想看到你那個樣子了!” 如果沒有許愿就好了。 她想。 如果沒有許愿的話…… “就這么想讓我活下去嗎?” 遠坂堇忽然問道。 但是,她卻沒有等待小櫻的回答。 年幼的女孩微微嘆了口氣,輕輕閉上了眼睛,語氣不知為何聽起來有種嘆息般的意味。 “好吧?!?/br> 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小櫻明確感覺到,有什么東西改變了。 “你答應過我不會再許愿了!”她猛地撲到實驗艙的玻璃上,驚得臉色慘白。 與此同時,實驗艙的上方,傳來了吱呀聲。 那是纜繩絞緊的聲音。 黎明卿就要將這個實驗艙拉上去了! “我們一起回家吧,小櫻?!?/br> 在失重的下墜感傳來的瞬間,遠坂堇忽然開口了。 在那一瞬間,小櫻清清楚楚地感覺到—— 時間,停下來了。 而后,年幼的孩子親眼見證了世界的歪曲。 就像撕開一張紙那樣輕易,空間被粗暴撕出了一道巨大的開口。無影無形的……本該不存在的門扉,就這樣玩笑一樣打開了。 空氣開始變質了,大氣中魔力的濃度也隨之改變,風重新開始了流動,阻隔在兩人之間的,無論是艙壁還是距離都消失了。 遠坂堇抬起手來,她的手臂穿過這玻璃的艙壁,就如同穿過水珠一樣容易。 她握住了小櫻的手。 ——回家吧。 如同在回應著她的愿望一樣,無形的大門轟然洞開! …… …… …… 直至如今,遠坂櫻回憶起那一幕,依然感到不可思議。 那并不是魔術,也不是魔法。 那只是最為純粹的……奇跡。 在魔術師的道路上越走越遠的自己,比年幼時更加深切的明白,那是何等蠻不講理的暴行。 將連接深淵與現世的大門打開,那已經不只是空間cao作的領域,而是更加褻瀆的……更加不可觸碰的……越權行為。 這樣不可思議的奇跡,僅僅因為那樣簡單的、孩子氣的愿望,便展現在了她的眼前。 奇跡不可能不需要代價。 空間連接的后果是什么?打開那扇門會怎么樣?歪曲世界的波紋會帶來怎樣的未來? 越是了解,越是無法不感到毛骨悚然。 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呢? 黎明卿移植到遠坂堇心臟的“遺物”,終究是發揮了它的作用。 那個遺物是衡量代價的鎖鏈。 也是置換代價的工具。 從那一天起,遠坂堇再也無法施行那樣超越規格的奇跡。 在她自己都要被自己的愿望殺死的一瞬間,那個固定在她心臟上的“遺物”,終究發揮了它應有的作用。 它成為了固定遠坂堇這個存在的“錨點”,也是“鎖鏈”。 人的身份,無法允許她實現如此僭越的奇跡。 那扇時時刻刻連接著【根源】的通道,被這個遺物強行扣上了大門,鎖住了門扉。 從此之后,每一次【打開】,都必須先提供可以解開“鎖鏈”的魔力。 這讓代價變得可以衡量,也讓本來無法預計愿望大小的遠坂堇,有了可以作為標準的尺度。 “如果可以再見到師父的話……我想和他說一聲謝謝?!?/br> 遠坂櫻忽然這樣說。 “不管他是為了什么……但那些東西都不是虛假的?!?/br> 是啊。 無論是對遠坂櫻仔細認真的教導,還是對其實連人格也沒有發育出來的遠坂堇的培育……黎明卿都是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去做的。 她還記得那個人抱起她們姐妹,說她們兩個是深淵的花朵的樣子。 至少,那句話并不是謊言。那個時候他的樣子,也不是為了欺騙。 “或許吧?!边h坂堇淡淡道,“不過,我還是很討厭他?!?/br> 遠坂櫻笑了笑,沒有否認,而是伸出手去,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她想,可是,就連要怎么去討厭一個人,也是他教會你的。 在那之前,你從來沒有學會要怎么去討厭別人,所以,也沒有學會要怎么喜歡別人。 你只是,理所當然的存在于那里,理所當然的回應著所有人的愿望。 笑也好,注視也好,言語也好……所有的一切,對于幼年的遠坂堇來說,都不過是他人愿望的產物。 而就連這一點,也沒有任何人發覺。 現在想想,那真是一種非?!拍氖?。 “一直以來,都是堇在保護我?!?/br>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小堇保護了她。 所以這一次,至少這一次…… 遠坂櫻握緊了meimei的手,就像小時候那樣——就像她們還在深淵,只有兩個人的時候那樣。 “我也想保護你?!?/br> 她輕聲說。 “我會保護你?!?/br> 就算是要與世界為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