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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侯門獨寵在線閱讀 - 侯門獨寵 第39節

侯門獨寵 第39節

    孫老先生皺了皺眉,又問道:“那姑娘睡眠如何?”

    秦婉抿了抿唇,莫名有些心虛,猶豫了一瞬才道:“每晚大約睡四五個時辰,不知算不算好?!?/br>
    自然是不算好,這話不用大夫回答,連她自己都知道。但這幾年提心吊膽、東躲西藏,她實在沒辦法安安穩穩進入夢鄉。

    孫老先生嘆了口氣,起身對沈羨之道:“小侯爺,這位姑娘長年風餐露宿,落下了一些病根。所幸有習武的底子,并不算嚴重,調養一段時間便當無礙?!?/br>
    沈羨之聽著這話,臉色微沉,“她先前受過不少傷,恐怕沒有好全,還請老先生再仔細看看?!?/br>
    聽著兩人的對話,秦婉愣了一愣。

    沈羨之是......怎么知道的?

    孫老先生搖了搖頭,“那些都是皮外傷,并未傷及根本。待老夫開幾副方子,好生調養便可?!?/br>
    沈羨之這才稍松了臉色,頷首道:“那便多謝孫老先生?!?/br>
    秦婉怔怔地看著孫老先生離去的背影,這才后知后覺回過味來。

    沈羨之找來大夫,不是為了看自己手腕上的燙傷,而是為了幫自己調養身體??勺约簭奈凑f過過去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印象里,自己從未說過往昔的事,只在進入趙府書房前打趣過一句,“以前比這嚴重多了?!?/br>
    就因為這個?他專程將大夫請來侯府,就只是為了這個?

    秦婉默了默,心下情緒難明。

    孫老先生已經離開,書房里霎時安靜下來。秦婉低著頭想心事,眼前忽然出現一只金瘡藥。

    “太醫院的,聽說有用?!?/br>
    秦婉不用抬頭,就知道說話的人是誰。她默了默,握住手腕搖了搖頭:“不礙事,過幾天便好了?!?/br>
    “你真是好生奇怪?!鄙蛄w之靠在墻上,抱臂打量著她道:“你們女孩子,不都很怕身上留疤么?怎么到你這兒,什么都無所謂似的?”

    秦婉抿了抿唇,別開臉道:“本來就無所謂。一條疤而已,能有什么影響?”

    沈羨之看了她半晌,忽然嘆了口氣,在她面前坐了下來。隨后,他伸出手道:“拿來?!?/br>
    秦婉愣了愣,不明所以地看向他:“拿什么?”

    “還能有什么?”沈羨之好笑地看著她,“怎么,你手受了傷,腦子也受傷了?”

    “.......”秦婉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手上卻并沒有動作。沈羨之等了一會兒,終于像失去耐心似的,一把將她燙傷的右手撈了出來。

    ??!

    秦婉心下猛地一驚,下意識便想將手抽回來,卻聽見沈羨之聲音微冷:“別動?!?/br>
    她渾身僵硬,只好坐在原地,任由沈羨之幫她在手腕處上藥。

    藥膏涼而順滑,隨著微涼的指尖,在她燙傷的位置化開,有種舒爽的感覺。手腕處原先密密麻麻的刺痛感,也順著這藥膏而漸漸平息了下去。

    秦婉指尖抓著衣裙,默默別開了臉,心中卻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自從家中出事,她再沒有看過大夫,有些小傷小痛,也只是請青姑幫忙處理一下,便任由它自行愈合。

    剛開始,她也會介意,可每當這時,她就會在心下痛斥自己:一條疤而已,跟那些失去的人相比,算得了什么?

    于是漸漸的,她也便習慣了。受點傷而已,不算什么大事。

    可今晚沈羨之突然請來了大夫,卻讓她有些措手不及。感覺自己一直以來努力掩飾的那些過往,都在那微涼的藥膏里,被化開,被融解。

    秦婉閉了閉眼,心下難安。沈羨之卻忽然開口:“孫老先生是自己人,信得過?!?/br>
    秦婉心下微動,不明白他為什么突然說起這個,只好應道:“......嗯?!?/br>
    沈羨之默了默,又道:“侯府戒備森嚴,你大可放心?!?/br>
    “......嗯?!?/br>
    沈羨之打量了她一眼,沒再繼續接話,只仔細幫她在手腕處上藥,又解開一卷細布,替她將受傷的位置包好。

    秦婉閉著眼,感受著手腕處傳來的動靜,心下忽然有種感覺:沈羨之是不是,已經知道她是誰了?

    “好了?!辈恢^了多久,手腕終于被松開。秦婉這才睜開眼,心里也松了口氣。

    沈羨之將金瘡藥蓋好,連帶著那卷細布,一起遞給她:“這藥須每日換一次,大約三五天便能好?!?/br>
    秦婉沒再拒絕,應聲接過,余光掠過手腕處的包扎,心下劇烈地跳了跳。

    她捂著手腕,垂頭對沈羨之道了聲謝,轉身便向書房門外逃去。

    她浪跡江湖五年多,躲過刀光劍影,見過打打殺殺,也早就對那些人心向背、虛與委蛇的場面見怪不怪。

    可唯有今日,她卻手足無措。她告訴自己,沈羨之在小題大作,在故弄玄虛,在故意試探。她不是一個習慣逃跑的人,此刻卻只想逃開。

    可她的腳步剛邁出書房的門,卻忽然聽見身后低低的聲音:

    “你就不想知道,侯府和工部,到底什么關系么?”

    第40章 真實身份

    秦婉聽到這話,霎時頓住了腳步。

    先前在席間,趙鴻善問的那句話,一直梗在她心里。侯府和工部,到底什么關系?為什么趙鴻善會覺得,侯府和她爹,交往甚密?

    她不是沒有懷疑過,也不是沒有猜測過。但后來一樁樁事情來得太快,她沒時間往下細想,只能先擱置一邊。

    可聽沈羨之的意思,他是準備,將這些都告訴她?

    秦婉愣愣地轉過身,對上沈羨之的目光。

    沈羨之注視著她,確定她沒有離開的意思后,才走回案臺前坐下。秦婉遲疑了一瞬,也跟了上去,順帶關上了書房的門。

    沈羨之把玩著桌上的茶盞,沉默了半晌,才開口說道:“侯府和尚書府,原本并無交集。很長一段時間里,不過是點頭之交而已。這一切的淵源,還要從孫老先生說起?!?/br>
    “孫老先生?”秦婉有些意外,“就是剛剛那位大夫?”

    沈羨之點了點頭,緩緩道:“孫老先生,曾給尚書夫人看過診?!?/br>
    秦婉怔住,忽然想起一樁往事。

    當時娘親罹患重病,尋了許多大夫,卻都無計可施。后來父親不知從哪里,請來一位醫術高超的大夫,為娘親開了方子。

    如此看來,那位醫術高超的大夫,竟是孫老先生。

    “侯府曾以征戰沙場為業,傷病在所難免。因此曾遍尋世間名醫,得有孫老先生為府中人施診。秦尚書大約是聽說了這一點,才親自上門,請孫老先生出面?!?/br>
    秦婉垂頭不語,心下卻有些意外。

    父親從未同她提過這些,她也從不知道,父親為了替娘治病,竟曾向并不熟悉的朝中同僚求助。

    “只是尚書夫人的病實屬罕見,即便孫老先生出手,也仍是無力回天。這一點,侯府上下至今都深感抱歉?!?/br>
    沈羨之低低說著,秦婉卻有些酸楚。別人也許不知道內情,但她是知道的。

    當年孫老先生曾說,要治療娘親的病,需要用幾味極為特殊的藥材??赡菐孜端幉闹鴮嵑币?,她和青姑到處打聽,才知道黑市有售賣。

    可黑市開的價格太高,她們根本承擔不起。加之父親歷來兩袖清風,不愿與黑市為伍,一來二去,娘親的病竟就這樣耽誤了。

    這成了她和父親之間解不開的結,青姑也是因為這樣,才選擇在黑市落腳。

    秦婉嘆了口氣。兜兜轉轉,她竟又來到了侯府,遇見了孫老先生,仿佛命中注定一般。

    “因為這一件事,侯府始終覺得有所虧欠。后來朝廷下旨修建金發塔,侯府便不遺余力相幫?!?/br>
    原來如此。

    難怪沈羨之一直在追查當年案件的線索,難怪他知道自己在追查金發塔的案件后,沒有揭發自己。

    秦婉抬頭看他,喉頭有些發緊:“所以你也覺得,當年之事,尚書府是冤枉的,是么?”

    沈羨之注視著她,干脆而堅定地點了點頭:“嗯。不光是我,侯府上下,都這樣認為?!?/br>
    聽到這話,秦婉整個人驀地松懈了下來,心中長長地松了口氣。

    這樣就好。這樣她便可以確定,沈羨之是跟自己站在一邊的。

    可是沈羨之呢?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么?

    她看著沈羨之,遲疑了很久,才試探地問道:“聽聞工部尚書,育有一女,你......見過么?”

    沈羨之聽見這話,眼神變了變,卻沒有回答。

    書房里一片寂靜,蠟燭的火光映在墻上,一跳一跳。秦婉盯著那火光的影子,心中也隨之一跳一跳。

    她知道這話問得冒昧,可若不問清楚這一點,她一定會輾轉難眠。她不是個喜歡猜測的人,也不能冒太大的險。

    若沈羨之并未懷疑她,那么她還可以與他共同作戰,查找當年之事的線索。但若是他懷疑......

    秦婉心下發緊,指尖緊緊抓著裙擺。若是他懷疑,她便要另作打算。

    沈羨之看著秦婉,臉上神色難明。良久之后,他才輕嘆一聲,搖了搖頭:“沒見過?!?/br>
    秦婉驀地看過來,“真的?沒見過?”

    “嗯?!鄙蛄w之看著她,眼神里意味深長:“聽聞尚書之女身體不好,侯府登門拜訪時,已經......早逝了?!?/br>
    “.......這樣么?!鼻赝袼闪丝跉?,心下卻不知是該遺憾,還是該慶幸。

    當初娘親病逝,她滿心都是對父親的怨恨。她怨恨父親的自命清高,怨恨他的兩袖清風,也怨恨他的見死不救。于是她和父親大吵一架,離家出走了。

    大約是她的表現令父親太過失望,沒過多久,尚書府便對外宣布,她在照顧娘親時不幸感染,一并去了。

    她原本因此而記恨父親,誰料后來這竟成了她救命稻草,讓她躲過了一劫。

    現在想想,當初金發塔事發,父親一個人面對這些,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不知該是種什么心情。

    秦婉嘆了口氣。這些年過去,她對父親早已沒有了恨意,只想查清真相,為父親洗刷冤屈。在她眼里,父親也許不是個好父親,甚至也許不是個好丈夫,但一定是個好官。

    寧可讓妻子經受重病之苦,也不愿意動搖信念,不愿意走旁門左道的人,怎么可能會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干出貪贓枉法的事情?

    “沈羨之?!彼敝睂ι夏侨四抗?,“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沈羨之注視著她,沉默不語。

    半晌,他忽然笑了一聲,整個人向后一看靠,整個人又恢復了往日的懶懶散散:“不為什么,想說就說了?!?/br>
    “就這樣?”這個回答倒是讓秦婉有些意外。

    “不然呢?”沈羨之斜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誰叫被你賴上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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