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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霆川這才打量起她面上神色。方聽得舒啟山亡故的消息,她面上波瀾不驚,嘴角還浮起淡淡笑意。再看看這滿桌還熱乎的菜肴,便知她是早有準備。他自然也不必多問了。 流草之輩,死了也無妨。倒是污了公主的手。 玉昀忙道,皇叔怎如此猜測,我毫不知情。還是方聽皇叔說,才知道舒大人已去了。她說著,又與他添茶。 真是可惜。我大周日后便少了一位封疆大將。陛下也少了一位好幫手了。 凌霆川只用下她沏好的茶,食了一塊雞rou。方道。 是啊,可惜。 第31章 (蟲) 養心殿。 一行太醫候在寢殿之外, 肅正垂首,不敢多言。寢殿內卻傳來太醫院院正孫茯被太后訓斥的聲音。 朝廷養著你們,你們便是如此報效朝廷?陛下如此模樣, 如何才能救回來? 孫茯年已是天命之年, 白發銀須立在龍榻之前, 看著地上盤膝而坐癡癡傻傻的小皇帝,卻是十分無奈。 回太后娘娘的話, 陛下昨夜里受了驚嚇。臣以為,暫且不必用重藥。待過幾日陛下將舒大人慘死的情形淡忘些許, 便就能夠自己痊愈。是以,臣只先用一味安神草與陛下調理, 才不好傷及根本。 太后宋氏只此一子, 皇宮森冷, 母子二人自幼相依為命。昨日兒子被人從南城帶回來,便已被嚇得癡癡傻傻。宋氏唯恐兒子就此落下病根,原本就不全的心智, 再不剩些許。那日后臨朝,她們孤兒寡母,豈不任那些文官們拿捏? 孫茯從寢殿出來的時候,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侍君如侍虎,方才他解釋過后, 太后又將他訓斥了一頓。他也一把年歲,在太醫院內頗有名望,如此被懷疑醫術, 已是許久未曾有過。 孫茯望著門外候著的一干門生, 只嘆了聲氣, 默默生了告老還鄉的念頭。 宋氏好不容易將兒子安撫睡下, 卻覺心口抑郁難舒。 兒子臨朝以來,第一回 任命大將,便被人毒殺。昨日那般慘狀她雖未見到,卻聽皇帝身旁的大伴江儒說起。七竅流血,雙目爆出。仵作驗過尸身,說是鴆毒所害。 宋氏那會兒將兒子抱著懷里,尚且心有余悸。這回只是鴆殺一個舒啟山,若是稍有偏頗,下一回便是她的顯兒了。 可誰又要殺舒啟山,再明顯不過。 娘娘可莫再憂心,陛下這會兒已是睡下了,許醒來便是好了。江隨走在她身旁,正又勸了一聲。 宋氏這才將手放去江隨的袖腕兒上,由他扶著。 我總是在想,舒啟山這事兒,本就有跡可循。這陣子與舒啟山生過沖突的,不就那么幾人么?可攝政王今兒晌午的話,卻不痛不癢。似根本不想還舒啟山一個公道。 江隨淡淡一應。攝政王要一個證據,我等且也沒有證據。那毒落得利落,根本無跡可尋。京都城里有這般身手的人,無非是御林軍與錦衣衛。那可都是攝政王的人。娘娘,雜家得勸您一聲。這事兒,可不好再追究了。 宋氏壓下一口氣,可還得多謝掌印提點了。 只從養心殿里出來,江隨回了司禮監。宋氏嘴上雖是答應,心口之氣卻依舊難以下咽。一旁嬤嬤問起,娘娘,可是回壽和宮了? 宋氏冷笑了聲:那日五皇子受了驚嚇,也不知好了沒。哀家得去碧云宮一趟,也好探望探望。 玉昀用過午膳,也回了趟皇宮。 那日成堯匆匆被龐鐸送回碧云宮,也不知后來怎樣。如今她算是與人家有了交代,便打算去碧云宮探望回人。也好叫云妃與成堯日后能安心。 只是將將走來碧云宮門前,便聽得里頭沉悶的鞭聲。 門前候著的幾個內侍與她作了禮,長公主殿下。 她方覺這幾人眼熟,你們,如今是在壽和宮中當差的? 幾個奴才連連稱是,稍年長些的,已經要往后退去稟報。奴才、奴才替您與太后娘娘傳話。 不必了。玉昀將人喊了回來。這里是碧云宮,又不是太后的壽和宮,本宮與太后娘娘都是來探望云妃和五皇子的,還傳什么話? 年長的內侍被喝住了,立著沒敢動。玉昀自帶著阿翡輕音走了進去。便果真見正殿前,兩個內侍正在行鞭笞之刑。而太后宋氏正襟坐在大殿門外的太師椅上,手中端著玉盞,喝著茶,看得別有興致。 而被綁在木架上的人,正是云妃,身上已是傷痕累累。而一旁小成堯哭著,求太后娘娘放過母妃。 宋氏卻好似一個字都未曾聽見。她心中有恨。叫成堯看看這個,便也嘗嘗她的顯兒昨日受過的驚嚇之苦。舒啟山之死,都是因她們母子而起。攝政王袒護那位長公主殿下,那便由得她們來償債。 宋氏喝下一口茶的功夫,正遠遠望見從宮門外來的玉昀。 那道瘦削的身形走得很急,該是見著了云妃慘狀,要來與她理論。一旁嬤嬤湊來,小聲提醒了句,娘娘,好似是長公主殿下來了。 宋氏懶懶打了個哈欠,又起了身,哪里有什么長公主?哀家乏了,往里頭歇息一陣。你且叫他們繼續打,不準停。宋氏往里頭轉了身,方又狠狠叮囑道,誰來了,都不許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