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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二爺和母親都想到一處去了,那便早些打點吧。三姑娘也及笄了,再遲一些,許就要被別家定下了。 陸北喬面上怔了一怔,卻是不想,如此輕易。你 我也該休息了,二爺請回吧。她眸中寡淡,與方停下來說話時,已然判若兩人。 他溫聲勸了勸,你才將將好了,睡眠可還安穩?陸聰尋了些孤本來,我叫他送來,與你讀來聽聽可好? 她病著的這些時日,總是睡不好的。陸北喬每晚回來,雖不留宿,卻也會拿些孤本畫冊來,與她一同看看。畫冊她還能自己翻一翻,夜里燈弱孤本字小難讀,便都是他講來與她聽。夜夜等她用了最后的藥食,才好回去他的西苑。 玉昀病著,自然不方便留人。本打算病好了,再與他敲打敲打,不定那顆悶石頭也會開開竅的。 可如今她病好了,人家心里卻只有三姑娘的事兒。那她便也作罷算了。 最近都是安睡的,便不勞煩二爺了。若二爺有心,孤本送去藏書閣便是了,待清閑下來,我自會去看的。 陸北喬見人已轉身往里去,他心中一時有些空落。 先帝駕崩的時候,他曾陪著人回宮喪孝,見她守著靈堂外不眠不休,又因著病體小咳不斷,一貫清醒如他,也會忽提起想捂一捂她肩頭的沖動。只叫她心中暖一暖?;蚴悄茏屗沽搜蹨I也好。 眼前那道背影清瘦,燭火下,纖細脖頸的泛著淡淡的韞色,青絲如緞子般綰在腦后。便也叫人一時也分辨不出,到底是憐惜還是 他未再放縱自己往下想,只喚來陸聰挑燈往西苑回。卻聽那小廝一旁打趣起來。 二爺該高興的不是? 什么?他恍神回來,便見陸聰一雙圓眼骨碌轉著。 公主答應了三姑娘的事兒,二爺該高興才對吶。 他抿了抿唇角,倒吸了一口冬夜的涼氣,回了西苑,溫盞酒來。 ** 玉檀閣里地龍燒得旺,一縷檀香淡淡燃著,殿內一時暖如深春。 玉昀甫一進來,輕音便已替她揭去了肩頭的小氅。阿翡還有些憤憤,只扶著主兒往樓上寢殿去。 三姑娘可憐,在宋府上受人欺凌。我怎么看,都不似。方都坐了那么久,也不見她得咳嗽,怎那臘八粥一端上來,便就犯起病來? 平日里以為二爺心里已開始念著主兒了,如今三姑娘一來,便都以人家為先了。還有,主兒怎就那么輕易的答應了? 輕音擰了一把阿翡的袖子,你且好生與主兒說話。 玉昀已入了寢殿,便尋著貴妃榻上斜斜靠了落來。許是久病初愈的緣故,她已有些累了。 人家都已經問上門來,便是鋪好路了。我再與人為難,只會徒遭人怨憤,又是何必。 輕音忙道:也是。見阿翡還要說什么,又忙將人支開預備沐浴的熱水去。主兒病將好,便不必管那些煩心的,顧著養身才好。 阿翡的聲響已去了屏風后頭的凈室,誰要管他?我也不管了。 玉昀聽著,卻望著輕音剛撂下的小氅發了一會兒呆。 她自幼便是喜歡暖色的,是什么時候開始,都換成了陸北喬喜歡的顏色,竟是自己也未曾察覺。 年少的時候喜歡一個人,便總想將所有心意都掏出來。 哪里知道,人家根本看不見呢? 她換作這些衣衫,他也未曾覺著歡喜。七年了,她有些膩味兒了。 我還有幾個衣箱都放在哪兒了?她問輕音。 輕音泡好的參茶,將將送來她手上。都在樓上放著。主兒是想叫人搬下來? 玉檀閣是三層的小閣,一層會客,二層作的寢殿,三層便放些家什。玉檀宮是先帝與她的嫁妝,不過占著陸府半畝小地。 都搬下來吧。她飲了口參湯,又起身往妝臺前去。望著鏡子里的自己,扶了扶頭上兩支玉簪。白玉雕梅花,已是最普通的款樣。 公爹不喜奢靡,這兩年,她連頭面首飾都輕簡了許多。鏡子里的臉,清瘦得很,卻也越發顯得精致。長眉不稍修飾,如淡墨遠山,眼尾悄悄吊起,卻絲毫不顯媚態。 想來三姑娘就來入府了,她卻忽有些如釋重負之感。 這幾月在病中,她每日清醒也不過二三個時辰。精神不濟,便也沒有心力顧及別的。是以如今病好了,便愈發知道,人么,照顧好自己,已是足夠難事了。 若總盼著別人度日,心也會累些。 待沐浴梳洗完,幾個衣箱也被嬤嬤們搬了下來。她讓阿翡一一翻開,便選了一身海棠紅色的外襟,配嫣紅的銀絲繡牡丹襦裙,看著便也歡喜。留著吧,明兒我用這個。 第4章 玉昀著一覺睡得沉,翌日三竿方才起了身。 輕音邊侍奉梳洗,二爺早晨往翰林院去之前,來過了。聽主兒還在歇息,便沒讓擾著。 玉昀淡淡應了聲。她病著的這些時日,陸北喬確是早晚都來。早晨一貫是陪著她用膳的。只偶爾她夜里咳嗽,若睡得晚了,起不來身,他便也就自己先去辦公事兒了。 早前若知道他曾來過,她或還有些小欣喜,今兒起來,卻是不剩什么。只喚輕音侍奉穿衣,又叫阿翡尋了件小匣子來。用了幾口糕點,便就帶著人出了若水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