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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一亂,心里話脫口而出,你給的,我還不起。 在他面前,她雖然渺小,卻完全可以自食其力,她不想承擔那些不屬于她的東西,她怕自己貪心,越陷越深。 祁衍面無表情,把暖熱的手還給她,轉身從箱匣里拿出一件白裘披風,給她披上,再慢條斯理的幫她細好領帶,聲音很淡,那就欠著,不用你還。 連棠垂睫淺聲,要還的。 * 詩會快結束了,祁衍囑咐連棠在車里待著,自己下車去了書亭。 連棠暖好身子,也回到貨攤,回來時,她身上多了一件白裘披風,毛色又密又亮,沒有一根雜色,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沉露哇了一聲,小姐太好看了。 她臉上紅暈還沒褪去,隱在毛絨絨的風帽里,像梅花精靈降到人間。 連蓉穿的單薄,此刻眼里都是連棠身上的那件裘衣,白色裘衣好看,但舍得穿在身上的卻沒幾個,因白色不耐臟,裘衣又洗不得,這么貴的料子誰糟蹋的起。 她是看著連棠跟陛下走了,所以這間裘衣是陛下給她的? 嫉妒,不甘。 同是連家的女兒,她憑什么啊,柳公子幫她,連陛下都對她另眼相待。 可她明明剛被大皇子拋棄,怎么這么好運。 想著想著,連蓉眼睛都紅了。 其他人則圍著連棠,對著她身上的披風嘖嘖稱奇,沉露伸出手,想摸一下,半路又縮回來,別給摸壞了。 連棠一把將她裹進披風里,進來暖和暖和。 沉露嘻嘻的偎進去。 而不遠處的書亭里,氣氛就莊肅多了。 元寧帝端坐上首,身邊坐著一群翰林,下首是答完詩題的才子們。 總督查把選出來的三幅作品放到皇帝面前,畢恭畢敬道:啟稟陛下,這是今日詩會的前三甲,請陛下點出今日的榜首。 祁衍一一查看,邊讀邊頷首,閱完后朗聲道:不錯,都是我大齊未來的棟梁之材。 他挑出其中一副,問:柳成寅是誰? 總督立刻著人去叫他,很快柳成寅信步走進書亭,在元寧帝面前跪下。 他的外形太打眼,祁衍幾乎第一眼就認出了他,是方才被連棠拉袖口的那個男子。 祁衍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指著詩稿問,你寫的? 回陛下,是草民拙作。 恭恭敬敬,不卑不亢,挑不出錯。 祁衍執卷的手頓了一下,而后把書稿遞給總督,榜首。 總督當場宣讀,今日詩會陛下欽點的榜首是柳成寅。 柳成寅得榜首的消息頃刻傳遍梅林內外,連棠忍不住替他高興,我就知道,榜首肯定是他的。 連蓉卻沒想象中興奮,人都是貪心的,有了皇帝做對比,柳成寅在她心里略微失色。 祁衍帶著一行人從書亭出來,在連棠的貨攤前停下。 只見小姑娘臉又變得紅撲撲的,不知是高興的,還是凍得,而他方才剛送她的那間白裘大衣,此刻正蓋在花嬤嬤的膝蓋上,沉露和連蓉偎在嬤嬤身邊,半邊身子都鉆進裘衣下。 三人見皇帝來了,欲起身跪拜,祁衍擺擺手,罷了她們的禮。 連蓉立刻從裘衣下鉆出來,理了理云鬢,挺直腰桿。 連棠見祁衍目光盯在自己單薄的衣服上,訕訕解釋:我要賣貨,穿那個不方便,再者嬤嬤年老,不經凍。 祁衍拿起一塊端硯看了看,問,還有多少? 連棠指了指牛車,對自己的業績有點不好意思,還剩一整車。 祁衍凝了她一眼,轉身沖眾人道:剛才聽總督說,這屆詩會作品的質量非常高,這說明我大齊青年一代人才濟濟,朕甚欣慰。 常福!他轉身道一聲,把這些端硯全包下來,今日參會者,每人賞一個。 包...包下來?四寶齋掌柜嚇暈了,眼睛直直盯著連棠,仿佛不敢相信。 現場的才子們先沸騰了,又是一陣地動山搖的山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梅林的氣氛熱漲到極點。 連棠被氣氛感染,眼睛不覺落在祁衍的身上,心里又欣然,又糾結。 又欠他一筆。 * 連蓉回到家里就開始哭,她本想引起柳成寅的注意,凍了一天,他沒正眼看她一下就算了,卻親眼見連棠那丫頭出風頭。 還是皇帝親自出面成全她。 連蓉越想越覺得,不知不覺間連棠已經走到了她觸不可及的高度。 她抱著被子嗚咽,她都被退婚了,怎么還好意思去招惹別人。 姜夫人一邊責怪女兒,一邊又心疼,你說說你,一個女子,非要背著我去出去丟人現眼,這下好了,凍個半死又氣個半死,你圖什么? 連蓉高聲嚷嚷,女子怎么了,誰規定女子不能出門,連棠出門還掙了一大筆銀子呢。 這句話簡直戳到姜夫人心窩子上,她都聽說了,四寶齋今天做了一旦大生意,銀子都用籠箱裝,而且還是皇帝親口御定的單子,以后這四寶齋借著皇帝這塊金字招牌,想不出名都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