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一個人。

    最后，他動了動自己纏著紗布繃帶還掛在脖子上的左手，語氣有些委屈，我的手還沒好。

    行吧行吧，你上來吧。

    靠賣慘踏進美人香閨，江承允老老實實準備換鞋，趙奚希家沒有男士拖鞋儲備，把自己腳上一雙粉色毛茸拖鞋蹬下來提到他面前，你穿我的吧。

    江承允把腳放到拖鞋旁邊比了比，你確定我能穿得進去。

    你等一下。

    趙奚希啪嗒啪嗒跑進房間，翻箱倒柜一陣子后又啪嗒啪嗒跑出來，手里是一雙圣誕老人樣式的珊瑚絨襪子。紅色的珊瑚絨上點綴著雪花圖案，襪子口一個碩大又劣質的圣誕老人頭立在那兒，沖他詭異地笑。

    這個襪子是新的我沒穿過，不分男女款，地暖打熱還要一會兒，你先穿著免得著涼。

    江承允失笑，你從哪兒找來這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

    你愛穿不穿。趙奚希被他笑得轉過身想走，被江承允一把拉住。

    我穿。

    語氣有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柔情。

    在沙發上單手把襪子穿好，珊瑚絨的材質并不好，有一種光腳站在劣質草皮上的刺癢感，尤其是襪子口那兩個圣誕老人頭，一走還在晃悠，滑稽得要死。

    但他越看越想笑，二十八年從沒用過廉價東西，現在看起來，也怪可愛的。

    環視了一下周圍，柏悅天境是雅盛旗下的品牌，這一棟都是精裝，江承允之前看過設計圖，趙奚希長期住劇組，房間還維持著樣板間的樣子，除了多出一幅壁畫和角角落落的部分小擺件，幾乎和初始狀態沒有太大的區別。

    趙奚希圍著圍裙，在廚房忙碌。

    他走過去說，我來幫你。

    趙奚希睨了眼他吊著的左手，你的右手很厲害嗎?

    江承允：

    今天吃什么。

    料理臺上只有一些蔬菜，看不出今晚的晚餐是什么。

    火鍋。她說完又看了一眼江承允，你能吃火鍋嗎?

    趙奚希，希望你能知道，我雖然是有點錢，但我的胃并不是鑲金的。

    趙奚希噗嗤一笑，哦了聲，指了指袋子里的丸子，讓江承允幫她把丸子全倒出來放在一個盤子里，再用水沖洗一下。

    怕他吃不慣清湯鍋，還好買一送一里面還有骨湯鍋底，趙奚希找了家里的鴛鴦鍋，一半一個味道。

    一個人沒打算吃太多，倒是大促銷活動讓她多買了一堆菜，滿滿當當擺了一桌，都夠四個人吃了。

    美食當前，香味不要錢一樣往鼻子里沖，趙奚希狠狠吸了一口香氣，喟嘆一聲，美食當前卻不能大快朵頤，真乃人生一大憾事。

    江承允洗好筷子遞給她，拿公筷涮了片肥牛夾到她碗里。

    趙奚希目光追隨著他習以為常一樣的動作：我只能少吃點，明天要開機。

    幾點開機。

    早上十點，我明早五點多就要出發了。

    他嗯了聲，我送你去。

    不用了吧。

    江承允看了她一眼，不容拒絕。

    趙奚希認命地抿了下嘴，低頭吃牛rou，今天的牛rou也不知道是不是打了甜蜜素，吃起來總是甜滋滋的。

    一頓飯吃了快兩個小時，趙奚希吃了點玉米蔬菜就?？?，江承允勸了幾次她都堅決不再多吃一口，最后半桌子的菜都進了江承允肚子，剩下一些趙奚希打包好放進冰箱，準備明天帶去劇組。

    時間快到零點，電視里傳來歡呼，SE在今年的最后幾分鐘獲得了世界冠軍，趙也作為隊長捧著巨大獎杯舉過頭頂，周圍圍繞著SE的隊員，彩帶像雪花一樣飄落，比過年還熱鬧。

    遠處CBD大樓也打上了祝賀SE奪冠的字樣，幾分鐘后，又換上了跨年的文案。

    離零點還有兩分鐘，兩人心照不宣地走到落地窗前，煙火已經迫不及待在夜幕中綻放，遠遠看去，寧江邊上圍滿了人，電視機里的歡呼聲還在繼續，夾雜著洗碗機的聲音。

    兩人站在一起，趙奚希打開一點窗，窗外的繁華喧囂連帶著冷風一起吹進來。

    江承允把她往里一拉，自己站去風口。

    兩個人都沒有說一句話，曖昧氣息在兩人之間流動，像一只柔弱無骨的手從男人的臉再拂過女人的身。

    趙奚希雙手撐在落地窗上，墊著腳遠眺高樓，心口有一根羽毛在搔弄，弄得她心癢難耐。

    LED大屏開始倒數，趙奚希也跟著一起，十、九、八三、二、一!

    零點一到，寧江邊上煙火齊齊綻放，照亮南城半邊夜空，人群的歡呼聲透過窗戶傳進來，江承允似是受到感染，側過頭，女人精致的側臉映照著煙火五顏六色的光芒。

    目光柔和下來，趙奚希，新年快樂。

    趙奚希眼眸抬起，再緩緩轉向他，男人滿臉柔色地看著自己，她猝不及防就跌進他那一汪深潭一樣的眼眸。

    她笑了一下，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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