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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會兒回去,再演一出?他俯身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謝杳杳臉紅心跳, 伸手去推他,就見殿門外匆匆跑進來一人, 神色凝重, 在內侍總管跟前說了幾句, 總管臉色一變,忙領人到了皇帝跟前兒。 麟德殿內彌漫著緊張的氣息,眾人都望向跪地之人,認出他的衣服是京畿鐵甲營的將士所穿,鐵甲營護衛長安,非召不能離營,除夕夜入宮,多半是有大事發生。 太子夫婦的位置聽得一清二楚,鐵甲營今夜一如往常,該巡邏的巡邏,該休息的休息,不可飲酒,不可聚眾守歲,連同三衛和武侯在內,凡是重大節日他們反而要更警戒些。 馬場和幾處挨得近的營帳起了火,馬場內干草儲備充足導致火勢極大,緊挨的河又都凍上了,破冰取水費了一番工夫,眼下還未完全撲滅,損失難估。 皇帝沉了臉,馬上就是元日,偏偏此時生亂,似在預示來年也不平順。前年冬季少雨干燥,臘月里大覺寺佛龕前油燈不知怎么倒了,起了火,幸虧發現及時,只影響了一座殿宇,結果去歲先是干旱后是水患,天災人禍導致江南道一帶傷亡慘重,大覺寺那場火不正是上天警示嗎? 阿爺,請允準兒帶人去瞧瞧。李知憬起身向皇帝行禮請示,謝杳杳也想一同去,卻被他摁住,終究身份不一樣了。 皇帝點頭應允,成王也請旨同去,成王妃的弟弟也在鐵甲營中,他去一趟,看什么事情可幫忙,順便瞧一眼妻弟,以安王妃之心。 后殿,李知憬脫去冕服,換方便騎行的衣服,謝杳杳一邊幫他系帶整理,一邊叮囑他萬事小心。 孤記得上次去賑災前,阿娘也是這般說,想不到咱們太子妃已無師自通。 你嫌我絮叨就直說,無須拐彎抹角。謝杳杳瞪了他一眼,打好最后一個結,還是不放心:千萬仔細些。 打開屋門,外頭趙夜清和丁臣元已經候著了,太子妃殿下放下,有我們在,元日肯定還你個頭發絲兒不少的太子殿下。丁臣元習慣性地朝謝杳杳抱拳拱手,做到一半忽覺不對,改為叉手禮。 跟在李知憬身后的趙夜清,心中酸澀,李知憬不過是去鐵甲營查看情況,又不是上陣殺敵,何況還有三衛及左衛率府的人跟著,三娘犯得著如此憂心?遙想當年,他們沙場征戰九死一生,也是無所畏懼,約定只要活著回來定要痛飲一番。 李知憬同他說的話,他銘記于心,斷了念想,還把雪娘從定西城接了過來,甚至給阿爺去信,為他擇選正妻,明明已經放棄了,可情緒卻不能作假騙人。 * 遠遠就能瞧見京畿鐵甲營上空的熊熊火焰,李知憬不由眉頭緊鎖,若是失察大意引起的火災,不至于燒得這樣大,極有可能是被人澆油故意縱火。 待到了營前,負責鐵甲營的王將軍已受了傷,臉都被煙熏黑了,見到援兵趕到,忙迎上來。 李知憬攔住他行禮:將軍受傷了,不必多禮,現下情況如何? 這火是有人故意為之,趁著將士們睡著之際縱火唉,能在睡夢里被煙嗆醒順利跑出來已是幸運,不少人王將軍說著說著便已哽咽。 就算是故意縱火,不可能一夕之間就燒了小半兵營,巡邏的人呢?無人出聲警示嗎?李知憬轉身吩咐丁臣元安排人去幫忙,又繼續問王將軍。 將士們雖不能過除夕,但晚上伙食比平常豐盛不少,臣懷疑有人在飯菜里下了藥。此事雖未驗證,但從他自己就可察覺出不對,入睡極快,且被親兵叫醒時,頭昏腦漲,路都走不直。 哨兵被人抹了脖子,而今夜巡邏之人,相較平日,還要多出兩倍來,可他們他們都不見了 李知憬臉色陰沉,命隨行的太醫為王將軍診治,又安排外頭扎營,安置傷兵,調更多的大夫和傷藥過來。 那邊隔火帶已經挖得差不多,水也供得順利了,又忙活了一個時辰火才徹底熄滅。 不少燒焦的尸體被抬出來,李知憬緊抿嘴唇一言不發,趙夜清安排了左衛率府里幾個善追蹤的好手,去尋巡邏的將士,可怎么找,也沒找出他們離開指定范圍的痕跡。 去之前火勢最大的馬棚找。李知憬取了濕帕子,也往那處去,清理人員還未到馬場,地上東倒西歪著戰馬尸體,趙夜清帶人細細查找,終于在一處倒塌的木棚下發現了端倪。 這些人并排躺在一起,沒有掙扎的痕跡,應是死了之后才被燒的,仵作們帶著一應器具過來,查驗一番,將初步的原因告知李知憬。 殿下,他們都是服用了劇毒斷魂而亡,看樣子是自|殺,因為殘藥集中在舌下,而非胃里。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過來回話。 正說著,有人示意尸體有蹊蹺,因背部緊貼泥土地面,未被燒及,后腰處紋了個謝字,陸陸續續又有人抬手,表示自己正在驗的尸體也是如此。 謝家世代武將,曾有一支鐵軍名喚謝家軍,除了證明身份的過所外,謝家軍的將士們還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在后腰處紋個謝字。 三年前謝青黎身受重傷,不能再上戰場,他主動提出打散了這支存在百年的鐵軍,朝中上下一致稱贊,說他忠心耿耿,心懷坦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