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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早有預料,丁臣元帶人騎快馬先到了南門外,見到烏泱泱一群人,便開始攆人,非東宮和大理寺人員若執意留在此地,一概以玩忽職守處理。 話音剛落地,人就少了一大半,視覺上著實清爽不少。 他此時才瞧見角落涼棚下,謝杳杳正坐著吃瓜,身旁還站個濃眉大眼的胖丫頭給她打扇,丁臣元翻身下馬,快步走到她跟前兒,行了禮:屬下見過謝率。 謝杳杳未抬眼,點點頭算是回應了,丁臣元也找了個馬扎坐下,撿了兩牙西瓜吃,去去暑氣:還是你會享受,殿下約莫半個時辰就能到。 謝杳杳頭一次對要見李知憬這件事感到緊張,明明兩個人自幼相識,加上前段時日深入敵營,熟悉程度直線上升不說,也生出了不少信任可她為什么盼著見他,又不好意思見他呢? 都說近鄉情怯,可與她何干?昨夜她因此事失眠,一會兒猶豫明日穿什么衣裳,一會兒又懊惱自己為何在意外表糾結半晌,加上蟬鳴之聲吵得人心煩,更睡不著了。 不苦是個心大的,雖然才進京城,卻絲毫不怯,沒兩日就把她院里一應事務安排的妥妥當當,連婢女們都由最初的不屑變為敬佩,個個服從指揮,不愧是定西城出來的奇女子! 同以往一樣,不苦在謝杳杳寢室外間安置了床榻,夜夜歇在此處,原本聽見她一會兒笑一會兒嘆氣,沒當回事兒,可睡到半夜口渴醒來,發現謝杳杳竟還在輾轉反側,那就不能不管了。 老大,你病了?沒有外人在跟前兒的時候,二人不用主仆相稱,這是謝杳杳定下的規矩。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謝杳杳一跳,她沉溺于自己奇奇怪怪的心事里,完全沒注意到帷帳外的動靜。 有個人說說話也好,開解開解自己,謝杳杳掀開帷帳,示意不苦上來說話。 你想見一個人,又怕見到他,是怎么回事? 不苦仔細思索,一拍大腿,沉聲道:老大是遇到實力強悍的對手了?不必介懷,您雖然現在打不過他,但假以時日一定將其摁在地上摩擦。 不待謝杳杳反應,不苦下床踏踏小跑到一矮柜前,在里頭摸了半晌,又點了蠟燭,橘黃燭光照在她臉上,兩頰肌rou微微跳動。 這本秘籍是我好不容易尋來的,保證您事半功倍! 事情發展得太跳躍,謝杳杳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伸手接過那本已經卷了邊的舊書冊,雖紙質發黃,字跡已經模糊,但封面上依稀可辨認出絕世神功四字來。 里面的內容我研究了一半,沒什么問題。不苦興奮道,只等謝杳杳一聲令下,她好展示一二,以定君心。 哦,那你繼續練,咱倆有一個練成神功就行了。 謝杳杳抓起被子蒙住頭,生平第一次對自己的交友范圍感到遺憾,心事無人可說,不苦是個武癡,聽不懂,而李永怡又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禍主。 一夜過去,她攏共睡了一個時辰。 你看我現下如何?謝杳杳就著不苦端來的銅盆洗了手,終于抬起了頭朝對面的丁臣元望去,從他吃驚的眼神中讀懂了一切。 殿下給你派重要任務了?怎么憔悴成這樣? 謝杳杳頂著兩個黑眼圈,眼皮還有些浮腫,眸中無神,一看就是近來壓力不小。 你幫我轉告殿下,就說我身子不適,告假休息。謝杳杳起身招呼不苦走,狀態太差,能避一時就避一時吧。 嘖嘖,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生氣了?丁臣元一副了然于胸、莫想騙我的模樣,賊兮兮地問:是不是生辰禮的事? 我就說送什么首飾釵環,謝率哪里用得上,還以為諷刺她沒有女人味呢,就應該送寶劍、雙刀、幼獅幼虎什么的,越威風越好 謝杳杳內心的嬌羞來不及浮現就又收了回去,她還是別走了,以免丁臣元對李知憬說她為練神功,走火入魔了。 插科混打中半個時辰很快過去,熟悉的車輦映入眼簾,眾人忙按位序站好,行禮呼殿下萬歲。 諸位辛苦,一干要犯和人證物證勞煩大理寺清點接收。李知憬清音瑯瑯,唇角含笑:謝率,多日不見,煩請上車詳談。 半月不見,李知憬雖清瘦不少,卻愈發顯得五官精致,下頜線條分明,謝杳杳略略掃了一眼,心跳如鼓,趕忙垂目盯著靴子瞧。 不認識孤了?李知憬打趣道。 謝杳杳只得抬眼,目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又滑到明顯的唇珠上,心中忍不住感嘆,他這嘴巴可真好看,令人想入非非輕薄一二。 察覺自己思緒輕浮,謝杳杳連耳朵根兒都紅了,聲音細若蚊蠅:殿下找臣談何事? 孤送的生辰禮,三娘可喜歡?李知憬往白瓷杯里添了茶,推到謝杳杳跟前。 她點點頭當作回答,端起茶杯一飲而盡,什么滋味不知道,只知道就算放了冰還打著扇,可車里還是熱得很。 李知憬胳膊撐在桌案上,俯身往謝杳杳跟前湊了湊,二人相距不過半尺,將彼此瞧了個清清楚楚。 左衛率府太忙?三娘怎么像是沒睡好的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