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辜負嬸子。

    謝謝嬸子，真不用送，今天縣里收垃圾的爺爺說我以后可以去幫他忙，還給我錢呢。

    賀嘉想到這里，小小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笑容。

    賀嘉今年也不過才9歲，就算是想要幫他找其他的，老板也不會用。

    要是幫忙收廢品可以混個溫飽，等長大了就好了。

    李嬸子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又看了眼賀嘉，吃完不用洗，直接拿過來就行了知道嗎。

    說完李嬸子就離開了賀家。

    雖然屋子里的光線不是很好，但是卻擋不住紅燒rou的香味。

    隱約可以看見五花三層的rou在若隱若現的光下顯得晶瑩剔透。

    還沒有吃，賀嘉都可以想想rou汁在嘴里迸發，輕輕一抿rou就會化掉，一口白米飯配著一口紅燒rou吃得能有多滿足。

    回過神來，把今天買回來的面粉收好，又把菜葉子放在一邊。

    賀嘉先是把碗里的紅燒rou和白米飯騰了出來，然后去打了點水，把李嬸子的碗仔仔細細地清洗干凈了。

    放在一邊準備下午出門的時候順便帶過去還給李嬸子。

    然后拿了一個家里的碗，盛了一碗白米飯，油潤的紅燒rou輕輕放在米飯上面，澆了一點rou汁。

    賀嘉要先去喂爺爺吃飯。

    賀嘉的爺爺剛才在床上應該聽見了李嬸子過來送東西的時說的話，對于賀嘉手里的一碗紅燒rou蓋飯沒有詢問是從哪里來的。

    只是止不住嘆氣。

    每天都能看見賀嘉越來越消瘦的臉頰，盡管每天他都很累，但是小小的臉上總是寫滿了活力。

    賀爺爺推開賀嘉喂在嘴邊的飯，嘉嘉，你吃，爺爺不餓，吃不下。

    這話半真半假。

    是人都會餓，就算賀爺爺生病躺床上那也是會餓的，但是也確實是吃不下。

    近來賀爺爺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差，甚至可以感覺自己的生命要逐漸走到盡頭了。

    病情的加重讓他越發吃不下東西，還不如給賀嘉吃多一點，可以長高一點。

    本來賀嘉因為營養不良就比同齡的孩子要更瘦小一點。

    說到底自己還是累贅。

    從賀嘉mama死后，自己說是不放心看著他一個人，但是自己的存在卻讓他更加艱難。

    可是要是就讓自己去了，不再管賀嘉，賀爺爺自問做不到。

    現在也好，自己不是不管了，是確實沒辦法管了，也可以不用再拖累賀嘉了。

    很多時候想到這里，賀爺爺忍不住落淚。

    母親當時身體情況越來越差的體現就是不怎么吃東西，到后面直接吃不下東西。

    沒過多久，就離世了。

    現在爺爺的精神情況和母親當時一模一樣。

    賀嘉有些忍不住。

    一種不知道是什么樣的情緒在聽見爺爺的話之后突然涌了上來，連帶著母親離世時的場景，一起浮現在了賀嘉的面前。

    母親的樣子逐漸和爺爺的樣子重合。

    賀嘉只覺得心里一酸，悲傷的情緒難以遏制，迅速從心頭涌了上來。

    眼眶瞬間紅了，眼淚擠滿了眼眶，像是受不住拘束一樣，不止地一顆一顆接連滴了下來。

    紅著的眼眶越加顯得臉色蒼白如紙，哽咽間，哭聲就要從喉嚨里發出。

    賀嘉死死咬住嘴唇，把抽泣的哭聲咽了回去，眼淚把睫毛打濕了，像扇子一樣的睫毛耷拉了下來混著眼淚擋住了賀嘉的視線。

    他隔著眼淚看著爺爺沒有精氣神躺在床上像是說遺言說出這句話的樣子，有些模糊，有些朦朧。

    有些透不過氣來，心頭像是千萬斤鐵壓著一樣。

    賀嘉有些難受。

    使勁眨了眨眼，把眼淚都逼了出來，心里告訴自己不要再流淚，伸手抹掉臉上的眼淚，死死咬住嘴唇的牙齒也松開。

    露出了一個不像笑容的笑容。

    像雨后的花朵看見了太陽，被風雨折磨得破敗不堪，一片泥濘仍然努力迎著陽光。

    脆弱又倔強。

    爺爺，別這么說，等我以后掙錢了，我要帶你去縣里，去市里，帶著你吃很多好吃的東西。

    所以我們都得吃，都得好好活著，你還沒看到我長大呢。

    心里只有一個念頭，爺爺別離開我，我只有你一個親人了。

    要是沒有了親人，賀嘉不知道自己會怎樣。

    賀爺爺在看見賀嘉落淚的一瞬間就心里后悔著不該用這樣沒有生氣的語氣和賀嘉說話。

    賀嘉肯定是想到了他的母親。

    賀爺爺笑著說：對，我要看著我們賀嘉長大，我們都吃。

    雖然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就算能夠有錢去醫院，自己這個病也不能治好。

    但是確實不應該直接對著賀嘉說叮囑的話，本來這個家就很不幸了，不應該再用現實去壓著賀嘉被迫長大。

    就用自己還在的時間，暫時讓賀嘉再做一次孩子吧。

    賀爺爺心里這么想著，爺孫倆就著眼淚吃下了李嬸子送的紅燒rou。

    還有，爺爺，今天廢品站的爺爺說我以后可以去幫忙做事，他不僅管飯，還給錢。

    要是我能夠存些錢，我以后就能上學了!賀嘉臉上帶著些期待的笑容。

    賀爺爺鼓勵般地摸了摸賀嘉的頭，連聲夸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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