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窕娘眸光閃爍, 舉棋不定, 思來想去,終于還是做了決定,好罷,你去讓他進來。 關于所有的前塵往事,窕娘想還是最終做個了斷吧,不止是與劉堂之間的了斷,更是自己與過去的那個彷徨不甘的窕娘的了斷。 此去經年,怕是永生不再相見,這是最后的機會了,窕娘想道。 窗外的陰云逐漸的消散,日頭逐漸上漲,長陵已然入夏,小巧說的劉堂在外邊等她等了三日三夜摻的水分應該不算太多,因為他進門時帶著滿身淋漓的大汗,隔著老遠都能聞到身上的汗味。 窕娘手上微微一抬,示意他坐在她的面前就好,雪白的帕子微微在鼻尖一掩,窕娘問道:你今日來,是所謂何事? 劉堂原本白皙的臉上此時熱得一片熏紅,發間一滴滴的汗水落下,十分狼狽的模樣,阿窕,如今長陵的形勢你也知道 窕娘抬眼看向他。 劉堂對上她那雙精致描摹的眼,幾乎是下意識的視線一轉,落到案前的菡萏寶瓶,不如,你跟我走罷! 跟你走,等著再次被你拋棄是嗎? 劉堂rou眼可見的慌張了起來,還想為自己辯解些什么,卻被窕娘打斷,窕娘有些不耐煩,劉堂,當年我會相信你是我年幼無知,現在可不一樣了,你要是只說些這個,那你還是早些回去吧! 劉堂一時氣憤,竟像是瘋魔了一般,瘦弱的身軀猛的向前探過去,枯瘦的手腕此時卻像是烙鐵的枷鎖狠狠的抓住窕娘,不讓她后退。 窕娘嘴里不住的怒罵他是不是瘋了,二人糾纏之間攪得她鬢發散亂,也多虧窕娘這些年也不是沒遇見過潑皮似的客人,二人也算是勢均力敵。 此時此刻,有一行人卻在迫近。 魏知武面色陰沉,正對上樓下拉客的鴇母,花枝招展笑顏滿面的招攬著這一行衣著不凡的客人。 你們這樓里有沒有什么清靜的地方。魏知武平時再混,此時腦袋里也沒什么尋歡作樂的念頭,滿是怨憤無處發泄。 這場災禍在魏知武的眼里,就該全怪魏知文那個賤種,老老實實當他的隱形人不好嗎,居然敢聯合他的父王做出這樣的事,不,不止是他,就是作為導火索的楚國也是! 鴇母的眼珠子一轉,諂媚道,我們樓里有幾位曲藝極佳的好姑娘,她們的雅間就在頂樓,那里最是清凈!就連楚連璧都常來尋我們的窕娘聽聽曲兒呢! 魏知武本來興致缺缺只想隨意尋一處不容易被發現的地界就是了,冷不丁的聽到了楚連璧的名字,視線一轉,盯著鴇母道,誰? 鴇母無知無覺的繼續賣弄道,就是大名鼎鼎的楚連璧,不對,如今身份可是更上一層樓,正是楚國的公主呢! 楚連璧陳念春 魏知武想到她背后的陳洛鶴,又想到當初在長陵之時她對他的示好不屑一顧的樣子,冷笑一聲,你說與楚公主交好的哪個叫什么名字? 鴇母一愣,道,是窕娘,可是,可是窕娘如今已是贖身,今日正是要離去返鄉了! 魏知武卻像是沒聽見她的阻攔一般,一邊帶著人往里走,只留下一句,將要離開就是還沒離開了,你別攔我,讓她伺候完本大人再走吧。說完,像是要堵鴇母的嘴,隨手扔了一沓厚厚的銀票到鴇母懷里。 鴇母本還想阻攔,但魏知武身后的一個黑斗篷門客卻攔住了她,門客微微湊近鴇母,低聲道,你只需當做什么都沒看見,這些,都是你一個人的,有什么后果自然有大人擔著。 又是一沓厚厚的銀票,鴇母何時見過如此一大筆錢,被銀票砸昏了頭,轉念一想,都給她這么多銀票了給窕娘的定也不會少,怎么也不虧,臨走做著一筆大的,窕娘也不虧嘛。 繁春樓里最不能信的就是真心,人人都為自己謀利,銀子沖花了腦袋,別人是死是活自然也就與她無關了。 鴇母就這樣眼睜睜的就瞧著著一群人上去了,美滋滋的摟著滿懷的銀票偷著樂去了。 頂樓里,窕娘還不知道危機即將來臨,好不容易掙開劉堂的手,一邊喘著氣,一邊掙扎著準備爬起來。 劉堂此時瞧起來比窕娘更加狼狽,臉上脖頸上都是指甲劃出來的血印子,血淋淋的瞧起來怪嚇人。 窕娘不住的高聲喊道來人來人,卻久久不見身邊的侍女小巧進來,只能喘著粗氣繼續高聲叫喊,以期等候在外的侍從能進來。 但這高聲叫喊,先叫來的不是前來解救她的侍從而是將她踏入深淵的惡魔。 第66章 荒山頹 陳念春前往的據點正在六安街附近,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要等的人卻遲遲不來在場的眾人都有些焦急,時不時的望向門口, 卻都是無用之功。 還是錦玉皺眉忍不住道, 小姐,時辰已是來不及了, 就算王家被拖住了腳步,一旦緩過來可不會再有這樣輕松的機會了。在場的其他人幾乎都是陳念春的人,就是陳念春此時一聲令下往回走也不會有一絲反對意見, 會這般出言相勸的便也只有錦玉了。 其他人聽了錦玉的話面上雖是沒有任何表現,但沉默便是無聲的贊同, 他們擔心的理由也只有一個, 憂心越晚越難以脫身。 --